這股妖風整整刮了十天後,謠言越來越多,越來越廣。
除了皇後賢名被摘了出來外,屬隆安帝和賈薔的“真相”被密集揭露的最多。
短短十天内,隆安帝從堯舜一般的聖君,跌落神壇,成了一條弑父囚母殺兄圈弟,還屠戮忠良迫害士紳無惡不作的惡龍!
賈薔就不用黑了,他已經夠黑了,當然,如今更黑了……
而林如海落得這麼個下場,也是因為為虎作伥幫助惡龍,才獲罪于天,落個斷子絕孫的凄慘結果。
這樣的事,除了極相熟之人,誰都不敢往外說。
因此直到第十天,眼看快要壓不住的時候,終于被中車府所斟知,搜集上來後,送到了戴權處。
戴權見着了眼珠子都紅了,唬的整個人一激靈,有心按下,卻知道此事哪裡按的下,早早晚晚要傳到天子耳中。
到那時,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顫顫巍巍的送到了禦前……
“主子爺,近來外面起了妖風,有賊人在背後污蔑構陷主子……”
禦榻前,戴權小心翼翼地說道。
隆安帝滿頭白發刺眼,消瘦的面龐上,一雙深幽的眼睛裡眸光看過來,讓戴權心中畏懼害怕。
隆安帝淡漠道:“朕料定有人也該出手了,都自認為土芥了,怎會不以仇寇視朕?拿來與朕瞧瞧。”
戴權忙送上去,一旁處,尹後面色擔憂。
隆安帝看的極慢,像是每一個字都未放過。
雖然他先前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是,尹後和戴權仍舊可以看得出,隆安帝身上的怒意在不斷的攀升,不斷的炙熱。
不過,就在尹後以為隆安帝要爆發時,他卻猛然眯起眼來,臉上的驚怒消散,化為冰寒,擡起一雙泛紅的眼睛看向戴權,問道:“如今滿城皆是此類議論?”
戴權滿頭大汗,道:“都是民間百姓私下裡傳謠……主子,此必有人鼓噪民意,诋毀聖躬!這等卑劣之做法,着實該誅九族!”
隆安帝冷笑寒聲道:“以民間輿情來傳謠,多熟悉的做派啊!”
戴權忙點頭道:“還故意從南城那邊開始,尋了個遊方道士以為就能掩人耳目,實在是欲蓋彌彰!如今都中各處酒樓、茶肆、戲台、說書先生們齊齊中斷了稱頌陛下,可不就為了這事?”
然而,隆安帝目光陰沉的沉吟片刻後,緩緩搖頭道:“此事可以算在賈薔頭上,但背後一定還有人。”
尹後在一旁艱難道:“皇上說的是,賈薔就算再混賬,也不會自己造謠自己,更不會拿林如海斷子絕孫來說事……”
戴權皮笑肉不笑說道:“娘娘,您還是不知人心之險惡,有人說不得就會故作如此,将水攪渾……”
尹後鳳眸眯起,看着戴權道:“你倒比皇上和本宮更高明些,皇上都認為此事背後另有人在挑唆,本宮也以為皇上是對的,你戴大總管卻另有高見?”
戴權唬了一跳,忙跪地請罪。
隆安帝與尹後微微搖頭,道:“何必與一狗奴才一般見識。”
便揭開此節,同戴權緩緩道:“有人巴不得朕立刻查抄甯國府,逼反賈薔。先壞了朕的名望,再使得東南糜爛大亂。連朕最大的‘忠犬’都反了,豈不更落實了朕這個昏君暴君的事實?去将這份卷宗交給元輔。”
戴權聞言一怔,道:“主子,難道不是中車府來操辦……”
尹後在一旁忍不住呵斥道:“愚蠢!别人正等着宮裡大開殺戒呢!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你也不懂?”
戴權被罵的灰頭土臉,再不敢多言,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