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褚與尹家太夫人見禮罷落座,目光自然先落在賈薔身上,不無感歎道:“也不到一年的光景,竟讓你死中求活,将天都捅出個窟窿來,眼見着,都要封王了……”
這話讓尹家上下又是一陣驚喜,尹家太夫人看着賈薔高興笑道:“果真要封王了?”
賈薔笑道:“差不離兒……不過郡王和國公,也沒甚分别。”
尹褚搖頭道:“區别大了,異姓王本就難封,更何況還是實在封疆的……”
此言一出,連尹朝都唬了一跳,道:“真分封?”
打漢之後,分封制就幾乎名存實亡,偶有死灰複燃之象,也很快煙消雲散。
尹家太夫人都驚喜問道:“分哪處?莫非是小琉球?”
尹褚搖頭道:“香江……”
賈薔笑着解釋道:“就是粵省那邊臨海的一個小漁村。”
衆人好一陣無語……
尹褚提醒道:“也不算很小了,總也有一縣之地。最重要的是,有了封地,便是世襲罔替之王爵。薔哥兒,小琉球是一份大基業,必是留給林相之女的。這香江,該是子瑜的了罷?”
賈薔:“……”
“怎麼?有問題?天大地大,娘親舅大……”
尹褚話沒說完,尹家太夫人就聽不下去了,皺眉道:“好端端的,你說這些做甚?薔兒才多大……”
即便是分家,也是賈薔死後的事,現在說這些算甚麼?
尹褚搖頭道:“我聽聞五年後他就要南下,林相年後就要南下……不是我這個當大伯的多事,隻是聽說子瑜如今就很艱難了,以郡主之身,竟與别人伏低做小,見面先行見禮。等到……”
“夠了!”
未等尹褚說盡,賈薔忽然喝了聲。
這一聲喝斷,讓萱慈堂上原本尴尬的氣氛,驟然冰冷。
賈薔站起身來,居高俯視尹褚,緩緩道:“大老爺重視如今的位份,認為眼下尹家當與賈家劃分開距離,以免被清流唾罵,影響你的前程,這些我可以理解。但是,又何須用這等方式?”
尹褚臉色陰沉下來,沉聲道:“你這是在教訓我?這是哪家的規矩!!”
賈薔看了尹褚稍許後,忽地笑了笑,輕聲道:“大老爺,我尊重你,隻因為你是老太太的長子,皇後娘娘的兄長,是子瑜的伯父……僅此而已。
你最好,明白你的位置。”
說罷,賈薔與尹家太夫人躬身道:“今日還有諸事繁忙,就不久留了,過些時日,再來與老太太請安。”
……
賈薔離去後,尹家太夫人打發下去秦氏和哭的泣不成聲的孫氏,萱慈堂上僅留下尹褚、尹朝兄弟二人。
看了眼怒氣沖沖的尹朝,尹家太夫人皺眉問尹褚道:“果真如薔兒所說,你是為了撇清幹系?”
尹褚緩緩道:“母親,兒子成為四顧命之一,又驟升軍機大學士,位列宰輔,清流中外戚之禍四個字,不過一夜間就流傳開來。母親,西苑那場兵變,衆說紛纭。但對于天子的下場,卻都諱莫如深。兒子遍觀史書,都找不到一個賈家能保全下來的先例。等到時局穩定下來後,必有清算時。”
尹家太夫人沉聲道:“宮裡娘娘會護着他,小五……”
尹褚搖頭截斷道:“宮裡娘娘最多能護住他的子嗣,這也是我代子瑜問他要香江的緣由。至于小五……再怎麼說,小五也是天子之子,又怎會不知道,他父皇生前最想殺的人是誰?更何況,亘古以來,哪個天子容得下私自帶兵進京的臣子?
如今這般榮寵籠絡着,不過是為了暫安其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