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笑了笑,道:“按常理而言,咱們家裡有一個算一個,早就被押赴法場殺頭了。無他,功高難賞。如今既然沒到那一步,就說明沒甚麼後患。”
“果真……”
賈母不放心道,她也着實沒法想明白,都到了這一步,怎麼會沒後患?
賈薔看了眼林如海後,笑道:“要不這樣,年後先生就要南下小琉球,不若老太太一并去?到那邊,即便朝廷再想抓人,也斷無可能。”
林如海似不大想聽這些,問賈薔道:“平康坊那邊的事處置穩妥了?”
賈薔道:“原也沒甚難的,弟子掌着繡衣衛和五城兵馬司,平康坊還在東城,強行拿人就是。另外,請來了三十餘位京城名醫,對那些姑娘挨個會診。有病治病,沒病的送去做事。等年後,一并送往小琉球。那邊男女數量比差的有些過,于穩定不利。”
林如海微笑道:“很嚴重麼?”
賈薔輕輕一歎,道:“小琉球的百姓多來自旱災省份,能熬下來的,終究還是以男人多些。先生,我如今愈發覺得自己做的事,是有開天辟地之功德的!開發小琉球,開發出安南、暹羅、莫卧兒……大燕的百姓即便再多十倍,即便再遇到如此千年難遇的旱災,也絕不會讓百姓艱難到這個地步!”
林如海笑着颔首道:“論權勢,你有了。論金銀,你更是取之不盡。論美色麼……呵呵。還好,你并未沉溺于這些富貴鄉中,心中始終不忘大義。若非如此,為師又怎會答應替你去坐鎮小琉球?”
說罷,又同賈母道:“老太太且安心于此就是,不會再有大變故了。”
以德林軍如此強悍之戰力,賈薔還特意留下一子在小琉球,朝廷除非是瘋了,才會在賈薔明白表示無反意,且從不幹涉朝廷軍政的情況下,動手殺人。
關鍵是,他們承受不起反噬。
聽聞林如海之言,賈母總算放下心來,别看賈薔如今是郡王,可仍比不得林如海說話有分量。
眼見夜色漸深,林如海起身告辭,婉拒了賈母、賈政等留客,賈薔親自送他回布政坊。
……
林府,忠林堂。
師徒二人重新落座後,林如海看着賈薔道:“如今還要為師年後再南下麼?”
賈薔苦笑道:“計劃永遠比不得變化快,沒想到西北會出事,都中四千兵馬一下少了兩千。怕是要勞先生,提前一步南下了。”
見他起身揖下賠禮,林如海擺手微笑道:“不必如此。你能有此警戒心,為師就不擔憂了。”
賈薔起身重新落座後笑道:“先生南下後,弟子才算無憂。不然……嘿!那起子忠臣!”
聽他說的刻薄,林如海輕歎一聲,道:“也怨不得他們,如你這般的存在,亘古未見過呐。換做是為師,也會想盡法子,叫你出些意外。不然,寝食難安。說到底,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隻是……薔兒,你就這般相信宮中那兩位?”
林如海目光深沉的看着賈薔,不無審視之意。
賈薔搖頭道:“弟子不是信他們,是信利益。弟子從來都在維護他們最大的利益……”
林如海目光忽轉淩厲,呵了聲道:“糊塗!他們最大的利益?他們最大的利益,隻有一樣,那就是皇權!而你即便做一千樣一萬樣,都是李燕皇權的最大異類,也就是最大的威脅!”
賈薔點頭道:“弟子明白,所以才會央求先生替弟子坐鎮小琉球。當然,即便如此,也未必萬全。所以京裡仍有一些其他安排……總之,無論甚麼時候,弟子都有與任何人同歸于盡,玉石俱焚的底牌。”
林如海看着賈薔,緩緩道:“同歸于盡,未必能唬得住所有人,說不得,還有人巴不得你用此計。不要大意,更不要自視過高。旁的不說,二三年過去了,你可查出當初當街襲殺玉兒,焚燒她馬車的幕後黑手到底是哪個?”
賈薔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道:“應該是龍雀。不過,目前還不知,到底是宮裡那位手裡的一支,還是外面的一支。”
林如海呵了聲,放在幾上的手,屈指輕叩着幾面,問道:“那你以為,當是哪一支?”
賈薔沉聲道:“先生,弟子和宮裡那邊雖親厚,可說穿了,終究還是以利益為重。這一點,弟子始終保持清醒。若無天家支持,無論是開發小琉球,還是對外拓海,都是無根之木,難以長久。但是,對弟子而言,始終謹記一點,天家非常人。
所以,弟子無論任何時候都是以家人為第一。
無論是哪個,果真對林妹妹下手,我都絕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