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後在牧笛的提醒下,也看清了皇庭上的局勢,她率先開口問道:“賈薔,何故于此地起刀兵?李子升何罪至死?”
賈薔躬身道:“回娘娘,今查明李子升與鼓勇營參将梁蕭、遊擊李勇、遊擊趙凱、都司劉順、都司孫常等人内外勾結,準備于今晚兵變圖謀皇城,故而提前止亂。”
賈薔話音剛落,尹褚就一步上前,厲聲道:“胡說八道!區區一個參将、兩個遊擊、兩個都司就想叛亂?你四千德林軍就能覆滅兩大京營,上萬馬步強軍。這些人統共加起來領兵不過兩千數,他們就是豬腦子也不敢如此。賈薔,你想栽贓陷害,也該高明些才是!”
賈薔不理,看向尹後道:“證據确鑿,都司劉順檢舉有功,梁蕭等也都一一承認下來。李晗派身邊親随化作賣菜翁,與他們勾連的詳細過程,皆有筆錄,可定為鐵證。
這些人,就想打個出其不意。都以為德林軍不過仗着火器之利,隻要下手狠、快些,一戰可定乾坤。
李晗藏精兵于武英殿,約定今夜和賊人内外勾連一并發難,破開皇城,要立不世奇功。
對了,他們的口供有一處最有意思,他們居然隻要保證武英殿無恙,隻要覆滅德林軍,隻要将賈家鎖拿……大局便可安定。
至于九華宮的太後和大明宮的皇上……便是果真出了不忍言之事,也都可以推到臣頭上。
反正,宮外還有寶親王,還有,義平親王在。”
這話,才是真正的誅心!
賈薔回過頭招招手,商卓立刻呈現上幾卷案宗,李暄未急着接手,而是看了眼陸豐。
陸豐趕緊上前接過後,李暄問賈薔道:“那幾個忘八雜碎,可還活着?”
賈薔呵呵笑道:“當然,不然豈不成了死無對證?那些人都活的好好的,可以由陸豐接手,細細盤問。
除此之外,他們的親兵,還有李晗的長随,皆可交給皇上。
另外,太後娘娘也可以問問尹大人,為何他的宮閣内,藏了那麼多兵是準備幹甚麼。
臣很是奇怪,以尹大人如今的境地,按部就班的等上幾年,首輔之位穩穩坐得。
以他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來,那今日這一出,又是為了甚麼?
啊……我明白了,尹大人或許是覺得,太後和皇上若不在了,寶親王上位,對他更有利些。
畢竟,世人皆知寶親王性子最是直爽,想來對他這個匡扶社稷的舅舅,會更加言聽計從。”
尹褚面色大變,差點一口老血嘔出,大罵道:“豎子歹毒!焉敢如此血口噴人?!”
李暄忽地撓了撓頭道:“若果真如此想,倒也不奇怪,舅舅素來不大瞧得起朕……”
這句話才是真正厲害之處,尹褚敢對賈薔大喊大叫,敢駁斥他的那些話是毀謗之言。
可是天子親自開口,說尹褚看不起他……
尹褚除了跪地請罪外,再不能有二言。
尹後見此,面色并未有太大變化,隻是目光在李暄和賈薔面上凝了凝後,語氣淡漠的問賈薔道:“如今你為兵強馬壯者,且說說看,今日局勢,當如何收場?”
賈薔道:“皇上金口玉言,尹褚蔑視聖躬,此乃無赦之罪。不過念及其為皇親國戚,天子親封舅舅,死罪可免,官爵不可留!”
尹褚聞言面色驟變,厲聲道:“賈薔,你以為你是誰?你果真是想行操莽之事!”
賈薔搖頭笑道:“我是怕你想行操莽之事,将太後和子瑜都連累了。尹浩很快就要回京了,回京後,即刻以軍功執掌内廷防衛。等尹江、尹河回來後,則執掌兩座京營。是時皇城在尹家手中,京營在尹家手裡,你還操持天下權柄,古來外戚之禍最烈,以你這樣的心性,必重蹈覆轍。為了避免慘事發生,尹褚,給自己留幾分體面,你乞骸骨罷!”
尹褚聞言哪裡肯,第一時間看向尹後和李暄。
隻要尹後不準,李暄……李暄就不指望了,隻要尹後不準,此事就不會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