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侯張溫扯了扯嘴角,道:“王爺,如此大事,怎叫我們來辦?您能如此信重我們,我們自然萬分感激。可這樣大的事……”
賈薔微微皺眉道:“我們要做的事,是千百年來,頭一回,是開天辟地的大事。不能隻指望哪一個人,一手包攬了。我是能做,可是我若不再了呢?我若死了呢?你們就不幹了麼?”
聽聞此言,諸人面色微微一變。
永城候薛先沉聲道:“王爺一身系社稷之重,亦系我等武勳之門的生死存亡,和萬世富貴!還請王爺萬萬保全好萬金之體,不可輕忽!”
賈薔笑道:“心意領了,我說的,是萬一。依我之意,是我們這輩人,盡可能的将符合當下世道的軍功爵制度完善出來!人會死,制度不會死。隻要将這個制度打造成鐵律,讓後世之人有章可循,那麼就算我,或者你們,老死病死,也不怕人死政消,再被文官騎到頭上去。
但想要完善如此龐大的制度,可不就要不斷的讀書學習?
你們将來都是要做國主的人,本來就不能不學習。
不僅你們學,家中子弟也都要學,務必要讓他們明白這個道理,如今的天下,如今的江山,是我們自己的!
我們在為萬世之基業而學習。
最後,你們可以輪流出一趟海,光聽家中子弟、家将們描述,未必直觀。
等大勢安穩後,論換着出海,看看你們為你們後世子孫,立下的基業!”
“遵旨!!”
……
“呼!”
待諸多武勳退去後,殿外已是星光燦爛,賈薔長呼出口氣,看着躺在軟椅上的姜铎,沒好氣道:“老爺子,還不家去?”
姜铎緩緩的睜開了一隻眼,癟着嘴看着賈薔,道:“你小子,真準備帶這些忘八賊羔子一道去開海,稱王稱霸?你信得過他們?老子提前說好,老子都信不過他們。”
一旁處,姜林扯了扯嘴角,不過也知道,這裡沒有他開口的餘地。
當初被他居高臨下俯視之輩,如今已經成了他踮起腳都無法仰望,如神靈般的存在。
賈薔笑道:“為甚麼不呢?這些都是帶老了兵的将門,除了他們,我到哪去找這麼多能帶兵的人?他們多家學淵源,比開國一脈強十倍不止。不用他們,靠自己慢慢培養,不知道培養到猴年馬月去。能不能培養得出來,都不好說。
至于擔心不擔心他們反噬……呵,我比他們強太多。若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也别張羅着去開海了,就在小琉球上終老拉倒。”
姜铎又睜開了一眼,兩眼看着賈薔道:“老子現在愈發懷疑,你真是義忠親王的種了。不然賈家就算祖墳被人燒的青煙滾滾,也沒道理能生出你這樣的人物來!你小子如今真還有些以衆生為棋的氣概。人人都可成為你的棋子,連宗室那幾個,都被你打發出去了。不過也是,你連老子都指派的滴溜溜轉,到頭來還蠱惑那群忘八肏的,清洗了老子的人?”
裁減老兵油子……
京營裡的坐地戶十年以上的老兵油子,十個裡不說八個,起碼五個和姜家有淵源。
這些兵将校尉,才是姜家的根基。
如今轉眼間,就被賈薔給賣了,他豈能沒意見?
賈薔哈哈笑道:“老爺子,我這樣做,你敢說你沒松一口氣?我果真藏着掖着,一直熬着等你老咽氣兒,那才叫包藏歹心!
現在,趁你老在時,把此事安排妥當了。姜家的人趁早抽出來,我立馬派船,全都給你運出海去,先他們一步。
老爺子,眼下大旱并未完全消去,海船運力有限。誰先過去,裡面大有名堂。最起碼,先去的,可以先挑地兒。
所以依我之見,姜家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封國建起。
總要在你老真正閉眼前,登一回基才好。如此,我也算沒有辜負你老最後一次站隊。”
聽到“登基”二字,留下來侍奉姜铎的姜林、姜泰二人,呼吸明顯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