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嘛,就是放開那些科學家、匠人的自然流通。如此一來,連他們的君主都來到了東方一遊,想來能減輕西夷們的恐懼。”
寶钗不解道:“為何如此看重那些……科學家?”
賈薔笑道:“若無這些科學,又豈有我今日?”
“可是爺之前說,咱們不是已經比他們強了麼?那蒸汽機……”
賈薔搖搖頭,道:“蒸汽機是比他們先走了一步,但自然科學的深度,是無窮無盡的,而西夷們比咱們先行了幾百年,又豈止是一個蒸汽機就能追平的?
蒸汽機大規模大範圍的應用後,國力勢力會出現爆發式的增長。但越是這個時候,咱們的頭腦就越要冷靜,要謙遜,要居安思危。
不能如暴發戶似的自滿自足,沉浸于所取得的成就裡沾沾自喜。
若隻考慮咱們這一代,享受幾十年的霸權,此刻的确可以放平心态,去享福受用即可。
可若是要為長遠思量,為子孫後代謀福祉太平,就不能如此。
如果咱們不在此時奮起直追落後的地方,補足短闆,那麼或許能輝煌上幾十年,但等西夷們的自然科學持續深入下去,早晚會出現比蒸汽機更先進更強大的國之重器。
到那時,咱們的兒孫們必會遭難。”
諸女聽聞這一通言論,一雙雙美眸中無不神采奕奕。
她們喜歡自信的人,卻不喜歡自大的人。
而賈薔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堪稱天下至尊,甚至到了遠邁前代君王的地步,可心中卻依舊如此冷靜謙遜,如此英明睿智,又怎能不叫她們的一顆顆芳心顫動?
可這些比起來,那點好色的毛病,就真不算甚麼了……
黛玉美眸中波光潋滟,水汪汪的看着賈薔,輕聲道:“你總是如此推崇那自然科學,那咱們的四書五經,難道就那樣不值當麼?”
賈薔呵呵笑道:“這二年不少人都有此怨言,覺得皇家自然科學院的待遇着實太高,随便一人,俸祿都頂的上一個三品大員了。而南邊兒的學校裡,教的不是聖人典籍,更是離經叛道。隻是這些話,沒人敢直接在我跟前牢騷罷了。”
黛玉沒好氣道:“我也是在牢騷?”
賈薔哈哈笑道:“賢内助之言,又怎會是牢騷?此事其實極重要,若不盡早厘清,難免人心不穩,早晚要出大事。儒學世代相傳已逾數千載,自漢武獨尊儒家,也有近兩千年的曆史。正是儒家大一統的思想,才使得兩千年以來,不管民族遭遇到何等的滅頂之災,最終都會出現有志之士,抛頭顱灑熱血,重整山河,恢複漢家衣冠。所以,儒家不會被自然科學所取代,隻是不再是唯一進階之路罷了。”
諸姊妹們聞言,松了口氣,探春笑道:“如此最好,果真罷黜了儒家,往後如何還能得些精妙詩詞?”
說着,她悄悄與湘雲、寶琴使了個眼色,二人一道走到賈薔身邊,笑眯眯道:“薔哥哥,近來可有甚好詩詞?去歲在塞北過的年,那麼些人請你做首詩詞,你隻道沒有,還不到時候。如今可有了?”
賈薔“哎呀”的歎息了聲,扭了扭脖頸,道:“這幾日脖子有些酸,影響我思考,怕是不得行……”
湘雲、寶琴一聽這話裡留下了話縫,登時笑開了花兒,一溜小跑近前,繞到賈薔身後,一左一右替他捶起肩來,惹得姊妹們大笑。
賈薔又伸了伸腳,隻是“腿酸”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身上就挨了一顆花生米……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提醒道:“你可見好就收罷!”
賈薔幹笑了聲,享受了稍許身後兩個軟妹子的服侍,然後對不遠處的惜春、妙玉道:“取紙筆來!”
黛玉眼睛一亮,笑道:“果真有?”
賈薔颔首,微笑道:“去歲巡幸北疆後,夢裡就總有一偉岸的聲音,在吟誦一阙詞,至近日才算吟誦罷。我想必是天欲假我之手,将這阙詞書寫出來……”
黛玉輕啐一口,取笑道:“就會吹法螺!還未寫成,就敢說天作……”頓了頓卻又道:“且等等。”
說罷,同亭軒外正和晴雯說話的紫鵑道:“去請子瑜姐姐來,她亦極好詩詞。”
紫鵑遂與晴雯去喚人,未幾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