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後聞言苦笑道:“皇爺說笑了,我又哪裡值當得起聰慧二字?”
她此生最大的疏漏,就是偏寵了幼子。
想她過往,常心中鄙夷田太後偏疼小兒子到了昏聩的地步。
可如今再看看,她又能比田太後好幾許?
或許過程不同,但結果無異。
李暄手中若無那支龍雀,李燕皇室絕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田地。
賈薔笑道:“之所以說你是聰明人,是因為清諾能明白時勢,最重要的是,能自省。隻此一點,就比古往今來多少豪傑都聰明。如果磨難不能喚醒一人,那麼經曆磨難就毫無意義,且必有更大的磨難在後面等着喚醒你。
清諾吃一塹,便能長一智,天下智者,莫過如此。”
聽聞至此,尹後忽然一笑,明眸璀璨,看着賈薔道:“皇爺可是擔心,本宮在宮裡,會與皇後添亂?”
賈薔目光忽地變得有些柔和,甚至有許多憐惜,看着尹後道:“我是在擔心你,怕你因改朝換代,身份變化,心下失衡。即便你聰慧過人,卻也難逃人性之道。
清諾,漫說李燕并未失去江山,如今的社稷,仍屬李燕。
我原就同你說過,于江山并不感興趣,所争着,不過是漢家的一份氣運。
所以江山姓甚,我并不在意,隻想少流些血。
不然,我執意改姓賈,誰敢與我說三道四?
此其一。
再者,便是果真失去了江山,其罪也不在你。
不管甚麼人,都怨恨不到你身上。
而因為你的存在,李燕天家的兩個嫡子都得以保全,李景更是封國在外,難道不是你天大的功勞?
說的悲慘些,你為了李燕皇家不絕,忍辱負重。
其三,你的确失去了許多,但也絕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
看着賈薔清秀絕倫的臉上,甚至帶着絲絲寵溺,即便尹後早已修練的心如堅鐵,此刻仍舊忍不住紅了眼圈,動容之下喃喃道:“我已年老色衰,便是太後的身份,待你登基後,也無甚效用,你還會……善待于我?”
她是知道男人性子的,也知道賈薔善待田太後和她,更看重的是兩人超凡的身份。
但兩年巡幸天下,皇權已經平穩交接,如今她二人幾乎沒甚用處了。
後日賈薔登基後,所謂的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就徹底成了過往雲煙。
她的身子也被賈薔沾了遍,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賈薔内眷哪個不是絕色?
又怎會……
賈薔溫聲笑道:“換做他人,或許會如此。但我不會,因為我喜歡你。我喜歡一個人,從來不會是一時半刻,不是為了嘗嘗鮮,是一輩子。所以,你永遠不必擔心落個沒下場。我賈薔說話,可有不作數之時?”
說着,他站起身來,看着默默流淚的尹後,道:“我也不會将你困養于此,如金絲雀般等待終老。你若願意操勞,以你之才幹,治政一處藩國綽綽有餘。隻是我又舍不得你離的太遠,萬一跑去李景的封國,我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正尋思着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過也不急,等過了年,你陪我去南邊兒和西夷們見了面後,再深思也不遲。
總之你放心,你的餘生,必有我在身邊,也必然精彩!”
說罷,賈薔俯身在尹後珠唇上親了口,四目對視片刻後,方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