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能大大弘揚學社之名。
因此張瑜等怎會放棄這等好事?
隻是,好詩難得啊……
将昨夜新得的幾十首詩詞反複看了幾遍,不由紛紛搖頭。
勉強拿出一首來,隻見詩曰:
花開莺去日,石爛水清時。不憚山川阻,空勞風雨随。
車中呼小字,桑下問柔荑。一别無楊柳,臨流應賦詩。
張瑜與莫史、左齊、趙彥等觀之,都覺着還是不錯。
不過細讀之,左齊搖頭道:“此詩算得佳作,可褒貶之意太過含蓄,不夠辛辣。傳揚出去,難免為其他學社所奚笑。不如這樣,将嚴子義昨晚那首……”
“嘶!”
其餘幾人聞言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張瑜皺眉道:“子義那首,原是吃酒吃多了後,胡亂落筆,連韻都不對仗,算不得佳作……”
左齊笑道:“何須在意對韻與否?就憑他這首直白之作,根本不用上《文道》,隻要送出去見了光,必然會引來莫大轟動!”
趙彥遲疑道:“太過直白了些……且子義是嚴家子弟,嚴家雖無顯宦,但州府正官多達十餘人。若是傳出去此作,一旦朝廷震怒,恐怕……”
左齊哈哈笑道:“那位欺嬸盜嫂,連太後都敢染指的昏君,昨兒不是還說,不以言獲罪麼?我就不信,他今兒就敢自打耳光,連一首詩都容不得。再說,果真計較起來,就說此詩寫的是隆安朝、宣德朝,不就完了?”
張瑜等聞言,面色舒緩下來,眼睛漸漸明亮,莫史同張瑜道:“愧首,不如由你将此詩謄抄出來,快些的話,趕得上這期的《文道》。即便上不去,也必然會名動天下!”
“好!”
……
“好!”
“好好好!”
“好一個醒世言!!”
武英殿内,呂嘉拿着禮部呈送上來與李肅過目的文卷,看到那首《醒世言》後怒極反笑,見林如海并李肅自外入内,便大聲誦道:“奸佞妄言亂聖聽,君庸臣潰妖孽行。忠臣良将徒無奈,待到霹靂震九重。”
誦罷,同李肅道:“伯遜,如今你還覺着,任由此輩在士林中日日痛罵朝廷,是廣開言路否?我等成了奸佞妄言也則罷了,可這群無君無父的畜生,連君父也敢毀謗!!君庸臣潰妖孽行……好膽!”
不怪呂嘉失态震怒,昨兒賈薔才在登基大典上論述其功,要為他平反,不想今日就有人寫詩将他說成是“奸佞妄言”和“妖孽”,這讓代入感極深的呂嘉,焉能不怒?
李肅看了眼呂嘉搖動的卷宗,心裡不悅。
他不在,呂嘉跑到他公房中亂翻幾案,着實失禮。
呂嘉外表忠厚,内心卻是圓滑之人,看出李肅的神情後,他壓下怒火解釋道:“老夫來尋伯遜有事,伯遜不在,正巧禮部的人來送《文道》卷宗,隻是臉色十分古怪惶恐,老夫問了兩句後,得聞竟有這樣一首反詩,這才翻看過目了遍。伯遜,此等反詩若不嚴查,朝廷威嚴何在?國朝法紀何在?天家尊嚴何在?”
李肅沉聲道:“呂相之言,仆知矣。此事待查明詳實後,必然法辦。呂相來此,可是有事?”
呂嘉道:“也是一類事……這二三年來,背後不斷毀謗辱罵老夫者,老夫雖從未與他們計較,但對那些十分惡毒者,都摘記了下來。如今伯遜你主持此案,老夫将卷宗送來,你斟酌處置便是。”
李肅臉色又肅穆幾分,深深看了眼呂嘉後,目光落在公案上,那三大卷卷宗上,緩緩颔首。
呂嘉笑呵呵的同林如海道:“彼輩無知猖獗,二年前皇上為了天下安甯,都不得不忍他們幾分,老夫自然更不好發作,以免亂了大局。如今天下安甯,朝廷卻不用再受這份窩囊氣,也該好好清算清算了。”
林如海微微颔首,道:“是該清理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