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合情合理,令賈薔無比欣慰。
總要有人,要為今日事血流成河……
他看着李銮笑道:“太子,你能看出世家巨室之害,朕心甚慰。吾兒有大帝之姿,當早登基。”
李銮聞言,臉上的喜悅得意卻瞬間消失,面色驟白,跪地不敢起。
……
入夜。
西苑含元殿内,燈火通明。
初春之夜,還是有些寒意。
黛玉着一身镂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宮衣,親自捧了盞香茗進來,見賈薔負手立于大開的窗前,眺望遠處海子。
一陣晚風吹入,拂動帷簾飄動,黛玉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後笑道:“還當十七八時不成,仔細染了風寒!”
說罷,原還準備着聽幾句“混賬話”,不想賈薔站在那,罕見的未有動靜。
黛玉納罕,放下熱茶後上前,就見賈薔正在出神,眉頭微微皺起,神情顯然并不愉悅。
這等神情,黛玉已經忘了有多久沒看到過了……
“薔哥兒?”
舊時的愛稱,讓賈薔回過神來,看見黛玉後,眉心舒展,笑了笑道:“想些雜事……”說着,随手關上窗子。
對于愛護妻子一事上,賈薔從來當做頭等大事。
黛玉美眸明媚,眸光潋滟的看着賈薔,道:“可是今天的事,惹得你不高興了?不是都說穩妥了麼?”
賈薔看着黛玉,沉吟稍許,握起她一隻柔荑,與其共至鳳榻邊落座後,輕聲道:“朕其實很欣慰,皇兒們真的都長大了,知道家人的珍貴,維護這個家了……”
黛玉何其聰穎,聞言登覺不對,再一想,臉色微變,看着賈薔震驚道:“皇上,你是說,并非是外人……難道真有人……”
想到這種可能,黛玉臉色變的極難看。
賈薔握緊她的手,将她攬入懷中,溫聲笑道:“沒你想的那麼可怕,至少咱們家裡,應無人參與其中。最多,就是皇子外家中,出了些喪心病狂之輩。”
黛玉仍覺得心口壓的慌,擡頭看着賈薔,眸光銳利道:“是果真,還是皇上的推測?今日皇兒們的話,我覺着都在理呀……”
賈薔輕聲一笑,道:“金陵那邊不是沒安排人手看着,能在這等情形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将薛蟠身邊的人收買幹淨,若不是那個大傻子極信任之人,僅憑江南士紳,無論如何也是辦不到的。”
“極信任之人?”
黛玉聞言抿了抿薄唇,後蹙眉道:“寶丫頭她那哥哥混不吝慣了,雖娶了名門女為妻,又有當初第一花魁為妾,卻仍不安分,将妻妾兒女留在京中,美其名代他盡孝于姨媽身前,實則他一人在金陵那邊胡天海地,為此寶丫頭都生了好幾遭氣了。既然如此,金陵薛家那邊……”
黛玉頓了頓後,疑聲道:“金陵那邊,他最信任的當是琴丫頭的兄嫂!”
賈薔沉吟稍許,緩緩颔首道:“皇兒們說的不差,薛蝌是不會有問題的。此人内秀沉穩,不會行如此蠢事。但,據朕所知,薛蝌所娶的那位夫人,出身江南豪族,似乎并不是甚麼聰明人呐。”
黛玉道:“我聽寶丫頭說過,她那位弟妹,好似是江南九大姓出身。可江南九姓不是一直站在皇上這邊的?莫非……”
賈薔冷笑了聲,道:“具體如何,還要再等等看。不過,多半就是這麼回事了。江南九姓當初從龍立功,朕許其耕耘小琉球和海外。齊太忠在時,這夥子人勉強還算不錯,可齊家那位銀狐過世後,九大姓就開始變化了。
畢竟,開荒何等辛苦,付出代價也大,偏短期内的收獲,卻遠不及江南,還得處處受制于德林号……
朕念在其從龍不易的份上,幾番容忍勸說,仍是勸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