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褚家和施家,當初在揚州齊家家主齊太忠的勸說下,鼎力支持賈薔大舉開發小琉球和秦藩。
在賈薔登基之後,得到了莫大的回報。
即使在齊太忠去世後,兩家漸漸收縮了秦藩的家業,賈薔依舊未過多計較,準許其在江南生存,隻要不抗拒新政即可。
隻是未想到,褚家家主褚侖當初也算是極精明之人,後輩們卻目光短淺至斯,連小琉球的開發都暫停了,隻因投入太大,産出不足以滿足其貪婪,且所有産出大半都要經手德林号,因此要繳納一部分稅賦。
所以哪怕收成一年比一年多,九大姓還是逐漸放棄了小琉球。
偏在江南的土地,也要上繳田地稅賦,佃戶家奴的使用還受到了限制……
一系列的利益沖突,讓九大姓和朝廷漸行漸遠。
隻是連軍機處都未想到,天家會突降屠刀來解決。
雖然眼下隻以三家來執行,但九大姓彼此姻親聯結了上百年,哪裡還能分得開彼此?
尤其是謀逆大罪!
一時間,各種流言肆虐,人聲……鼎沸!
……
西苑,勤政殿。
林如海目光複雜的看着賈薔,對于這個弟子,連他心中都漸漸生起了敬畏之心。
靜則守拙于九天之上,不動則已,動則如驚雷天降,攜九天神威,使衆生顫栗。
似是感覺到了林如海的心思,賈薔目光溫和的看着年邁的先生,輕聲道:“朕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秦藩、安南、暹羅、小琉球,他們想成為百年豪族,甚至豢養些私兵自保都可。這種恩遇,前無古人,往後也不會再有來者。可惜,他們不珍惜,棄之如履。還妄圖操縱官場,把控江南。”
對于林如海,賈薔沒必要遮掩甚麼。
他如此,林如海卻不能這般。
沉默稍許,将昨日一案賈薔到底事先知否,甚至是否幹脆參與其中的疑問掩埋心底,他緩緩道:“九大姓在江南耕耘逾百年,根深蒂固,枝葉廣袤。此番問罪,對他們而言毫無征兆,可對朝廷而言,也沒甚麼準備。匆促之下,莫要生出亂子來……”
賈薔笑了笑,道:“出不了亂子,眼下兩江總督是齊筠,兩廣總督是徐臻,有他二人在,江南就亂不了。”
林如海沉吟稍許颔首道:“齊筠或許智不及其祖齊太忠,但沉穩過之,且手段利落不拘泥。”
賈薔笑道:“這倒是……當初齊家老二齊萬海在馬六甲還想反水勾結西夷一搏,占地為王。齊筠以雷霆之勢拿下,親自斬首,徹底安定了馬六甲危局。這個人朕将來是要大用的,既有藩土執政的資曆,如今也在本土封疆。等再去邊塞打熬五年後,就可回京入閣了。”
林如海道:“如此看來,于萬洲之後,就是他了?”
賈薔笑道:“大體如此。”
林如海想了想,道:“也好,此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一路看着過來的。皇上,此次大案,當以大辟之刑為主,還是……”
賈薔笑容斂去大半,淡淡道:“一半對一半罷。婦孺可免死,發配宋藩,成年男丁皆斬。不是朕心狠,朕給過太多機會,但有些人,注定感化不得,也改變不得。另外,殺一儆百!”
林如海聞言,眉頭深深皺起。
殺的太多了,都是讀書種子……
“先生,唯有施霹靂手段,才能顯菩薩心腸。”
賈薔沒有過多解釋,也無需過多解釋,因為林如海聽得懂。
林如海聞言,果然面色又變了變,以他的城府定力,居然站了起來,拄拐來回踱步數趟後方站定,看着賈薔道:“眼下就削世家,是不是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