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一手締造了這些,所以無所畏懼,呵呵笑道:“這算甚麼吃相難看?朕的皇兒大婚,要出去自建封國,成為一國之主。他們的閨女,一個個都要成為一國王後,母儀天下,難道不是好事?
朕給他們各家二十萬兩黃金做聘禮,他們不還一些嫁妝,能合适麼?
更何況,也不需要他們給多少金銀,諸皇子開國所需的人手多出些就是了。
他們一個個門生故吏遍布朝野,這點嫁妝,對他們來說不算甚麼罷?
朕這個人,最是公道。”
林如海老眼怔怔的看着賈薔,突然道:“看來,皇上是果真起了退位之心了……”
若非如此,又怎會這般大的動作,下狠手拔除荊棘,如此力度的清理世家高門?
賈薔笑道:“還沒那麼快,不過權力可以慢慢過渡于他。”
林如海面色變幻稍許後,提醒道:“軍權且不急,太子雖亦賢德,但較之皇上,差之何止千裡……”
賈薔聞言笑道:“軍權是急不得,急也沒用。他在宮學裡打小結識的那些德林軍子弟眼下都還是旅正之流的百夫長,校尉都不多見。且再等等,這批年輕武官一步步打熬出來,他接掌軍權也就水到渠成了。”
這般算下來,至少還有小二十年……
林如海寬下心來,笑道:“皇上的目光,當真長遠。且皇上識人之能,也是獨步天下呐。”
賈薔哈哈大笑道:“先生說的是于萬洲?您老這分明是自誇!”
林如海呵呵一笑,搖頭道:“于萬洲是韓邃庵舉薦,老夫見之不俗,方才舉薦給皇上。但皇上敢用、能用,自然是更加了得。皇上可見了于萬洲昨晚急遞上來的折子?”
賈薔微微颔首道:“《義務兵役制的初判》,朕讀了讀……有理有據,不愧是先生和韓邃庵合力舉薦之人,對于朝廷會遇到的難題有遇見,難得的是,敢于打硬仗。
折子指出,單憑海師來運調這數以百萬計的兵員,不現實,也大可不必為難海師。
而目前出海最大的運力,就是德林号下的海運船隊。
其次,是廣州伍家和盧家兩家海運。
所以,他建議從軍費中撥出一部分錢糧來,征調德林号并廣州伍家、盧家兩家遠洋海運,進行運轉。”
林如海聞言感慨道:“這一份折子,若讓五軍都督府看了,必是要鬧将起來的。自打大燕中止開拓海外的旨意傳出後,五軍都督府整日裡心驚膽戰,唯恐軍費下調,朝廷裁減兵員。義務兵役制本來是讓他們振奮的,既可多征兵,又可多造戰艦。可于萬洲這一份折子,一下打碎了軍方美夢。軍艦是不可能再造的,說不得還會減少。而雖未明說裁軍,可掏出一大筆軍費,軍隊的數量自然也就難以保持。
于萬洲在這個檔口上,敢這般得罪軍方,其魄力之大,老夫都未必及也。”
賈薔笑道:“他比先生還差的多……不過江山代有才人出,大燕丁口億萬,能通過層層選拔做官做到這個位置的,不會是庸才。不過,大燕的軍費暫時還是少不得,也不必少。德林号将負責兵員運費,包括藩土的房宅建立。”
林如海聞言眯了眯眼,看着賈薔道:“皇上是否以為,德林号過于龐大,也過于強大了些?就老臣所知,在外省一些地方上,德林号已成尾大不掉,官府難理之勢。此非善事呐……”
賈薔頭疼的苦笑道:“此事朕也有所耳聞,但如今家大業大,暫時不好歸置。眼下還需要大量錢财來辦事,一旦歸為朝廷所有,以後許多事就不那麼好辦了。且再等等,留出十年光景來,也差不多了。
另外,朕會讓老八和賈芸、薛蝌他們下重手,狠狠清理一番,正正風氣。德林号内部的蛀蟲,也該清除清除了。想來就這一波,兵員轉運的船資,都能湊個七七八八。”
……
入夜時分。
布政坊,張相府。
作為入閣近二十年的張潮,因得天子信重,這些年可謂權傾天下。
張相府,自然亦是每日裡車水馬龍。
不過,今日循着張大元輔從宮中折返的點兒前來拜會的諸門生故吏們,卻紛紛吃了一個閉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