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氣笑道:“高興甚麼?她是高興,但也不自在。蘭小子……唉,心思重。這些年不是去秦藩,就是去漢藩。難為他,今年終是回來了。這會兒,正在穗然居那邊見他娘呢。”
正說着,忽見身邊彩嫔侍書急急尋來,見着她便道:“娘娘不好了,三爺他……”
“他怎麼了?”
探春聞言臉色一收,問道。
侍書道:“三爺被皇上叫去,讓人打了二十杖,此刻還在皇庭前跪着呢!”
晴雯、香菱、齡官三人靠近前,不無擔憂的看着探春。
這位要強的刺玫瑰,何等要體面,且雖然一直嘴上罵個不停,這何嘗又不是挂在心上的表現?
果不其然,探春聞言,抿了抿嘴,眸光閃動,問道:“可有說,甚麼緣由不曾?”
侍書都快哭出來了,道:“娘娘,聽說,聽說是三爺在外面收了人銀子,替人跑動關系,還……還……”
探春一張臉難看的緊,問道:“還甚麼?”
侍書一臉難過,道:“還将三十九殿下給哄了去露面……”
“這個……畜生!”
……
西苑,穗然居。
此處隐隐有些稻香村之意趣,花圃裡所種,竟是玉米和青葵……
賈薔神情輕快,審視着規規矩矩站在殿内的賈蘭,溫聲笑道:“還不錯。這些年你在秦藩、漢藩的政績,朕一直都留意着,上上下下對你的評語也都不低。”
賈蘭躬身答道:“不敢當聖上誇贊,臣自知為官沉穩有餘,鋒芒進取不足,上官亦是念于臣之出身,高看臣了。”
賈薔笑道:“有自知之明就不簡單了,換一人有你這樣的出身,早就飛揚跋扈起來了。不過,卻也不必過于謙遜,帶上暮氣就不好了。”
賈蘭四平八穩的領受教誨後,賈薔道:“這次回京述職後,就留在京裡罷。”
李纨聞言,一下激動了起來,看着賈蘭目光閃動。
然而賈蘭沉吟稍許卻道:“皇上,臣還年輕,想在藩土、外省,再曆練曆練。”李纨聞言,目光一下晦暗了下去。
賈薔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當着兒子的面,李纨俏臉登時漲紅,想收回手卻收不動……
賈薔笑了笑,道:“有這份心就好,隻是在基層時日久了,難免目光局限。回到中樞,做些務虛的差事,可以開闊開闊眼界和胸襟。要心懷天下,将來方能成大器。再者,你娘,和你兩個弟弟,也都十分想念你。”
賈蘭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苦笑,輕聲回道:“皇上、娘娘,臣……臣有私心,還請皇上寬限二年。”
賈薔奇道:“甚麼私心?”
賈蘭道:“臣的妻子,正懷有身孕,她身子骨不好,此刻在漢藩修養,難經遠洋颠簸。且誕下嬰孩後,一二年内怕也經不起,所以……”
“哎呀!”
李纨大喜道:“欣兒那丫頭有了?這樣大的事,你也不來信告訴為娘一聲,娘好打發人過去照顧啊!”
賈蘭頓了頓,道:“多謝娘娘慈恩,臣那邊已尋了穩妥的婆子照顧,不礙事的。”
李纨聞言一滞,紅了眼圈,但擔心惹怒賈薔,到底沒落下淚來……
果然,這邊賈薔已皺起眉頭來,就當李纨忙要化解時,卻見一十二三歲的少年自外面匆匆跑進來,滿頭是汗,大聲與賈薔、李纨見禮問候:“父皇、母妃!兒臣回來了,給父皇、母妃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