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黛玉沒羞惱反抗前,賈薔忙開口正色道:“其實很簡單,無非是限制君權罷了。君權和相權的博弈,是一個永恒的主題。”
果然,黛玉顧不上鳳袍内愈發作怪的手,擔憂道:“限制君權……可萬一遇到權臣,又該如何?”
賈薔呵呵笑道:“當然是連相權也一并限制了!從上到下,從中樞到地方,權力都要分開、限制,要接受監督。或許會因此帶來些其他問題,但總的來說,利大于弊。穩定,壓倒一切!其實有時候慢一些,未必就是壞事。”
他自诩至少還能再活五十年,這五十年内,憑借他的威望,哪怕他不在國内,也依舊可以震懾一切屑小!
這五十年,大燕的基本盤會越來越穩固,尤其是随着諸皇子西征後,情況将會愈發向好!
在近乎無盡的資源供給下,大燕的人口将會迎來爆炸式增長!
而人口的繁衍昌盛,會反過來進一步加深大燕對藩土和外省的深耕規劃。
且大燕内部制度的改革,将會永不停息,一輪又一輪的不停完善革新。
随着國富民強,受教育的百姓愈多,民智開啟,再想如曆史上那般出現昏君權臣弄成亡國的可能,隻會越來越小。
隻要不斷加強政體的自我糾正能力,大燕未來可期!
所以,對于李銮心性是否涼薄,賈薔是真不很在意……
尤其是,他的時間還很多,允許大燕出現一些偏差,拿來做反面教材,為完善制度作出貢獻,也未嘗不是好事……
當然,這些話斷不能和黛玉說。
若是讓黛玉知道,他存了拿李銮萬一走偏路來當反面批判,以完善傳承制度,黛玉的鳳榻,估計半年都不會讓他上……
将氣喘籲籲的黛玉攬入懷中,賈薔溫柔笑道:“放心,以大燕如今的底蘊,經得起大風大浪,經得起一些小挫折,不當緊的。”
然而未等他進一步,黛玉不知從哪來的氣力,忽地從他懷中掙脫,正色望着他道:“我覺得你說的對,李銮就是自幼尊貴慣了,不食人間煙火氣,才那般冷淡自視甚高。不止對李錯,便是對賈蘭,也毫無親情可言。我想了個法子,皇上且聽可行不可行。”
賈薔按捺住自己,道:“洗耳恭聽!”
黛玉嗔他一眼後,說道:“皇上不是讓他去鋪鐵路麼?那就讓銮兒好好去鋪,沉下去親力親為!和勞力們同吃同住,真切的了解民間疾苦!皇上,我不隻擔心他對兄弟骨肉們親情不夠,我更擔心他對百姓們沒有關懷之心。因為我知道,若是……若是他們如對唐藩丁口一般,對待大燕百姓,你絕不會容他!”
賈薔聞言,眼睛登時一眯。
如今近乎默認,唐藩的百姓,如牲畜,是财富的象征。
二十年來,非戰争之禍而少了上千萬之巨,便是因為毫無體恤可言的讓他們幹繁重危險的工作,盡管,會支付些微薄的工錢。
不管是漢藩還是秦藩或是外省的采礦業,都近乎無底洞般的需要勞力往裡填。
唐藩的丁口,數以千計的湧入礦山深洞……
但以當下的環境和條件,采礦業和在地獄裡撈金沒任何分别。
能幹滿一年還身體周全者,十個裡難有三人。
資本的血腥,便在于此。
殘忍麼?的确殘忍。
但是,賈薔從前世而來,聽過也見過太多這樣的事。
誰人不知,美國幾乎每一根鐵路枕木下面,都埋葬着一個華工?
加州金礦的挖掘開采,更是用華人的血肉白骨堆積出來的财富……
西方每一個發達國家,無一不是靠這種血腥積累,才奠定了強國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