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先生,我等也快點跟過去吧!”
說話的是曹玉高,在他眼中,即便不能施展仙法,但胥子昌自身修為擺在那邊。
哪怕是不禦風駕雲不施展遁術,也不會比一般的江湖高手慢多少。
十幾裡的距離對胥子昌并不算太遠,必須趕緊跟上才是。
……
在那河溝邊的院子處,老人還在編着草鞋,時不時看看門外失神片刻。
忽然間,老人見到遠處雨幕中有人狂奔而來,沒一會就已經到了院外,驚得老人下意識就站了起來,他主要是認出了那個木匣子,就是之前擺弄利器的外鄉人。
胥子昌一路跑到院中,此刻站在雨中氣喘籲籲。
“嗬,嗬,嗬,嗬……”
一路跑來的他,竟然幾乎是主動散去了身中大多數法力,以至于此刻疲憊盡顯。
這是非常危險的事,因為在這種狀況下,法力幾乎不可能恢複,不但對身體有很大影響,理論上也會影響原本被壓制的魔念。
但胥子昌卻不以為意,他用手雙手撐着膝蓋,渾身濕透的胥子昌任由雨水不斷淋落,喘息之中擡頭看着屋中的老人,臉上帶着笑容。
“師弟,自你我知曉對方存在以來,我們互鬥了幾十年,或許最初是我做師兄的一廂情願,但我不信你沒有被激起一絲好勝之心!”
胥子昌将劍匣取下,一端“嘭”地一聲杵在地上。
這一刻,胥子昌眼中幽光閃動,竟然将靈台心神之力都撤開,心中回想當初種種,得知有師弟時的驚愕,清楚對方與自己際遇不同的錯愕,好勝也好嫉妒也罷,種種過往在腦海中清晰呈現。
魔念有顯有遁,此刻本該是隐遁,顯然是被胥子昌刻意引出,但他直面這一切,卻又使得本該愈強的魔念竟然少了幾分張揚和不可控。
呈現在胥子昌的外在,則是眼神變得更加攝人,一縷縷魔氣若隐若現卻始終無法吞噬他的理智。
那腦海中的種種過往,一個個師弟的樣子在心中深處本是漆黑的陰影,但在此刻卻逐漸呈現也逐漸清晰,最終和眼前這個垂垂老矣驚恐不安的老人相重合。
“你在此間輪回,不就是在怕麼……”
胥子昌仿佛已經看透了曾經捉摸不透的師弟,更不再覺得對方高不可及。
“怕乃人之常情,畢竟仙道路遙,修行不易,不過你如今膝下無子,這一方丹丸天地亦無第二人姓公孫,難得師兄我來此,此時不搏真要腐爛在這裡麼?”
胥子昌面對的是一個驚恐不安的老人,但他确信自己師弟聽得到,哪怕現在聽不到,這聲音也不會消散,終究會傳過去。
“你不是說先祖能飛天遁地麼?”
這句話其實也是此前胥子昌念動出劍的依據,證明老人心中道心的一絲掙紮尚在。
而此刻胥子昌或因為自身聞道而喜,或因為魔念釋放了張揚,滿是雨水的臉上笑容燦爛。
“此地非無法,法不顯而有道,此地非死域,道顯而生變化……”
看過易書元剛才的那些變化,足以證明縱然此地法不能顯,卻也絕對可以修行,并非死水一潭。
“天道無情,但天道為公,萬事萬物總會有一線生機!”
胥子昌現在的心态十分快意,曾經師弟獲得的一切都比自己得到的好,但現在他看過易書元施法,聽過易書元講道,而師弟沒有,也算天理循環。
面對師弟的時刻,胥子昌魔念與心念已然統一。
這一刻,他伸手猛然一拍劍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