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撐多久撐多久!”
老大夫說着又開始擦汗,易書元袖中滑出折扇,展開扇面遞給他,後者扇了幾下,不止自己涼快了不少,醫館内都好似起了一陣涼風。
這時,有一個聲音從醫館外的街道上傳來。
“朝廷現在能确保糧道暢通已經殊為不易,藥材可比糧食貴重多了,民間也好操作多了,縱然是朝廷,也不能一直往商戶身上剜肉,一車糧食重如銀,一車藥材貴比金啊……”
聲音的主人是赈災欽差李謙,不過沒有穿官服,随行者不過兩人,一名一看就是身負武功的便裝高手,另一個則是楚航,看到李謙,醫館内的三人紛紛行禮。
“見過李大人!”
李謙和身邊人同樣拱手回禮,他身後的楚航看到易書元還在這則松一口氣,隻要易先生在,李大人的身體應該就出不了什麼大問題。
“幾位不必多禮,程先生、易先生,我今天專程來看病的,這腿又有些使不上勁,來找你們看看。”
李謙剛剛的話雖然誇張,但也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如今的情況。
糧食還好,藥材這種東西,且不說本身就難以募集,現有的也肯定是優先供應給病患最多的地區,登州城還算不上嚴峻。
老大夫苦笑一句。
“老夫是束手無策的,隻能請易先生為大人舒展一下經絡了。”
“大人請吧!”
易書元說着,一邊卷着袖子,一邊走向了醫館内的一張床鋪。
等李謙一躺下,易書元便為其診脈,從脈象上看,李謙身子發虛,八成是操勞過度了,他也不廢話,直接為李謙按揉穴位。
另一邊,老大夫走到門口看向天空,大太陽照耀之下,天氣也異常炎熱。
“大災之後天氣異常,已經快要寒露了,這天卻比此前更加炎熱,大人,各處的屍首可曾妥善處理?”
李謙躺在床鋪上眉頭緊鎖。
“近一個月以來,百姓們多有認領屍首自行埋葬的,剩下的能燒則燒,能埋則埋,嘶……”
腿上吃勁,李謙忍不住吸氣,而易書元手上動作不停,轉頭看向醫館外,神情同樣略顯嚴肅。
“洪水才退,又濕又熱,加之諸多屍首未能及時處理,恐生疫病啊!登州城其實還好,有些地方災民聚集過于集中了……”
李謙心頭一跳,自抗災的以一個多月以來,他幾乎從沒好好休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疫病的擔憂不是沒有,但和此前的事情比隻能靠後,但現在卻不得不更加重視了。
楚航身為一線抗災的匠人,在一邊又替李謙解釋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有些地方徹底被淹,現在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已經不錯了,最近很多百姓開始歸鄉,重建家園也需要時間,天熱些總比嚴寒好吧……”
“是啊!”
李謙歎了一句,時至今日,來時的躊躇滿志隻剩下了無盡的疲憊,經常整夜整夜睡不着,隻能盡力難求完滿了。
對于天子要求的三天一封奏文,李謙很多時候也是有些力不從心,畢竟真沒那麼多東西可以寫。
不過李謙還得裝出信心滿滿的樣子,畢竟他是整個嶺東赈災的主心骨。
易書元在指尖凝聚一些真氣,輕輕替李謙揉捏各處經絡,後者的神情漸漸舒緩,不知不覺就在床上睡着了。
易書元在此刻站了起來,看向楚航和那名侍衛。
“兩位也休息一下吧,大人應該會在午後醒來,他隻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