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當年一時之錯害了你一生,爹,爹信你,求各位老兄弟裴某一個面子,再信天兒一回咳咳咳……”
“幫主您言重了!”“幫主您快起來!”
“爹!此事不得強迫叔伯,您先休息一下!言叔,幫我把藥端過來。”
“唉!”
安撫,喝藥,再度将病患安頓好,幾人又不可避免地回歸到了之前沉重的話題,不過在這沉重過後,裴長天的話語也變得輕松起來。
楚航現在畢竟也不是什麼朝廷大人物,裴長天也不可能直接擺明了“天鲸幫餘孽”的身份,自然是慢慢接觸的,若事不可為,當然也有退走的餘地。
以裴長天的三寸不爛之舌,很明顯幾人都心動了,喻、言二位曾經的堂主則都表示追随。
很快衆人已經散去,隻剩裴長天一人坐在堂中,他看着屋外又看向桌上的藥碗,微微咳嗽幾聲之後,端起藥碗一點點喝着藥。
裴長天卻不急着咽下,而是感受着翻騰的苦味。
這麼多年過去了,也帶着很多人逃離險境,可明明武功不俗,身體卻每況愈下……
或許當年将很多幫衆人當棄子,或許為了金蟬脫殼算計了太多人,或許這是自己遭了報應吧,或許自己會在當打之年就生命枯萎……
但是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
我原本可以大展拳腳,原本可以揚名立萬,原本可以逍遙自在,原本心中充滿抱負,縱然是科舉之地我也未嘗不能金榜題名!
月州武林大會,這個我親手借勢推動的武林盛會,我也想去啊,我也想登台一會天下英雄的!
“咯啦啦啦……”
裴長天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死死捏着碗。
“咔嚓~”
瓷碗被直接捏碎一個口子。
“嗬……”
這麼多年來,不論天鲸幫的人有多少不甘,但誰的不甘都沒有裴長天大。
隻是有時的心慌也好,心中的不甘也罷,裴長天從來不表現出來,從來都是沉着冷靜的樣子!
像裴長天這樣的人,對于當年梧州鹽案等一系列的事情看得很清楚,即便當年看不清的一些東西,這麼多年之後也漸漸都清晰了。
堂堂正正做人,改回家姓于陽光下,并非沒有希望,欠缺的是機會!
“嗬,嗬,嗬……”
裴長天松開手,将瓷碗的碎末放到桌上,另一隻手那邊,木桌上已經無聲無息間陷入一個掌印。
楚航絕非是被皇帝“發配”的,僅僅通過一次時間不算短的談天說地,裴長天心中就生出了這個堅定的念頭。
當今大庸天子乃曆朝曆代以來都少有的明君,他派楚航來此定有深意,哪怕隻是鍛煉也是為後面做跳闆。
楚航在這裡缺人手少眼線,算是兩眼一抹黑,也是他官途起步階段。
若皇帝有深意,楚航要做的是什麼呢?若隻是跳闆,他要如何做出政績呢?
裴長天以前是不去想,現在則不由站在相對接近楚航的角度去思索,跳開本地,跳開鹿靈縣,甚至跳開北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