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并不大,但進入院内就能聞到明顯的藥材味,不過裴長天卻發現自己父親居然穿戴整齊坐在了客廳中,好似早就等在了這裡。
“爹!”
裴長天驚呼一聲,立刻向着客廳沖去。
“爹,您怎麼在這,您不是……”
裴長天的話說不下去了,他明明已經将老人送到鄉村去了。
老人微微搖了搖頭,輕輕咳嗽着站了起來,向着楚航和段嗣烈行禮。
“見過兩位大人,咳咳咳……”
楚航如今感知多少有些特殊,一看這老人就是神情憔悴的樣子,而這一點其實常人也看得出來,段嗣烈就更不用說了。
兩人趕緊上前幾步。
“老人家不必多禮!”
老人微微點頭,從桌前走開,看向自己兒子笑了笑道。
“天兒,為父前半生對不起你娘,後半生對不起你,當年出事還自亂陣腳,靠着你才勉強渡過難關,實在非為人父之道。”
老人知道兒子要幹什麼,也知道今天也等于是在賭,不過其實還有更好的辦法。
對兒子說完這句話,老者一步步走向客廳門口,看向楚航和段嗣烈,兩人也在打量着他,雖是老态龍鐘病入膏肓,但此刻卻站得筆直。
或者說,不隻是站得筆直了,此時的老人體内的經脈中内氣翻騰,自然升起一股淡淡的威勢,仿佛他又成了當初那個梧州第一大幫的天鲸幫幫主!
這股氣勢讓段嗣烈都不由流露出戒備之色,但他身體沒有動,即便距離如此之近,他也有把握護住楚航,況且老人眼中并無殺意。
老人深吸一口氣,再次向着面前的官員行了一禮。
“正式向兩位大人通名,老夫正是裴東豪,猶記得朝廷告示上說,揭發檢舉有功者從輕發落,功勞重大者既往不咎,天兒說服我自首,亦算檢舉之功吧?”
“爹,您這……”
裴長天既是感動,又有些無奈,他何時說了要直接攤牌了?
楚航和段嗣烈都皺起眉頭,面面相觑之下,還是楚航問了一句。
“老先生,你何罪?”
很顯然老人說的肯定不是之前細作那一樁事。
老人微微一愣,随後自嘲地笑了笑,一邊的裴長天也已經放松下來,事已至此或許這樣也好,便由着父親吧。
“哈哈哈哈哈哈……東躲西藏十幾年,朝廷早就忘了啊……老夫是當年梧州的天鲸幫幫主!”
楚航和段嗣烈同時面露驚色,這麼一說,他們就都想起來了,天鲸幫的事情當年還是挺轟動的,當然,還遠比不上之後的武林大會,但也因此讓人至今都記着天鲸幫。
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天鲸幫幫主的名字都讓人遺忘了,更何況當年不論是楚航還是段嗣烈都對這名字并不感興趣,也沒刻意去留意過。
“原來你們是天鲸幫的人,看來你應該叫裴長天了?金長天,鲸長天?”
楚航喃喃着,神色從驚訝恢複平靜,看向裴長天的時候,後者同樣面帶微笑十分坦然。
段嗣烈臉上也露出玩味的笑容,雖然出人預料,但卻有些相信裴長天确實不是細作同謀了。
雖然理論上講,天鲸幫的罪當年可不小,完全有怨恨大庸替南晏賣命的理由,但真要如此,也不必上演這一出了,并且直覺上,段嗣烈願意相信此刻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