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隻是簡單對付一下,臨近冬日的靈堂内開着大門更顯出幾分寒涼,夜晚的時候三人就在靈堂内邊緣坐着,老教頭穿着壽衣的屍首躺在一塊門闆上,好似隻是睡着了。
到了這種時刻,似乎已經顯得有些麻木的蕭玉之,其内心的悲傷才逐漸湧現出來,能傾訴的人也就是易書元師徒了。
“我小時候是跟船吃住的,沒有個依靠,從南到北,隻要能有口飯吃,什麼苦活累活都幹,十二歲那年跟着一條大船的船東在元江縣犯了事,船停了幾天,我也遇到了我師父……”
随着蕭玉之的叙述,也讓易書元和石生了解到老教頭在過去十幾年裡亦師亦父的角色,也更能理解蕭玉之和老教頭的情感。
“以前我總想着出去闖蕩江湖,覺自己已經長本事了,現在想來真是不孝……”
“人死不能複生,況且老教頭也算含笑而終,你不用過于自責,你今天悲抑傷身,靠着椅子休息一下吧,還有幾天要熬呢。”
聽到易書元這麼說,蕭玉之搖了搖頭。
“我不累,先生若是累的話,可以去房中睡一會,還有石生,也該去休息了……嗬……”
蕭玉之說着說着,輕輕打了個哈欠,頭靠着椅子背望着老教頭的遺體,回憶着曾經的點滴,不知不覺間眼睛漸漸閉上,但回憶的思緒卻沒有停下,反而變得越來越真實……
就像是幾年前的一個上午,蕭玉之最開始生出要出去闖蕩江湖那念頭時的場景。
院中雙臂張開提着石鎖的蕭玉之正擺開架勢練樁,渾身内力随着氣血流動,一股熱流元轉全身,讓有種自己的内氣溢出體外将自己裹成一個球的感覺。
隻不過這會蕭玉之好似突然在夢中清醒了一些,愣愣看着眼前這一切。
夢中的感官和記憶是很奇怪的,蕭玉之就像是并不清晰師父已經死了,舉着石鎖愣愣看着自己師父匆匆從外面提着一個箱子回來。
隻不過夢中記憶是記憶,情感卻是真的,蕭玉之看到師父回來,從心底由衷升起一股激動和思念。
“師父,您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蕭玉之立刻放下石鎖,興沖沖跟着師父走入課堂。
“想什麼想,我不才走了不到一天嘛,功練完了?”
“練完了!”
蕭玉之看向桌上,師父已經将箱子打開了,這箱子裡面居然是一套衣冠。
“師父,您給我買衣服啊?”
“什麼給你買,這是老夫自己的,最近你不是老說想出去闖江湖嘛?”
老教頭說着瞥了弟子一眼,一面将衣服拿出來在身上試了試,一面笑道。
“其實你功夫已經算登堂入室,小心一些的話,出去闖江湖綽綽有餘了,既然你這麼想,老夫也不攔着了,從今往後你可以出門了。”
“師父,那您呢?要不我不出去了吧……”
“什麼話啊,你還能一輩子跟着我啊?再說了,你師父我也不是個廢人,我也有去處,瞧見沒,知道這是什麼衣裳麼?”
被師父這麼一問,蕭玉之下意識看向師父手中的衣服,卻見這衣服看着十分華美。
或者說也不是華美,本身衣服的形制還好,卻仿佛泛着一層淡淡的光輝,所以看起來格外特殊。
“這是哪家鋪子做的衣裳,什麼布料啊?”
“嘿,不知道了吧,這是金縷神衣,天帝贈予極北伏魔宮的寶物,你師父我啊,今時不同往日,以後就在伏魔聖尊手下當差咯~~~”
聽着師父這高興中帶着明顯嘚瑟的語氣,蕭玉之驚愕的同時也不由高興起來,他已經很久沒見師父這種神态了。
“伏魔聖尊,有點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