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小船就停泊在兩州交界的這一片江段的岸邊,封閉的船艙中,燕博趴在被子裡。
被褥前方則攤開了一張羊皮地形圖,燕博在身形随着船隻的輕微晃動中,借助一盞小油燈的燈光研究線路。
擺在眼前的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順着娥江一直走,一路沿着水系拐來拐去,最終轉北方陸路或者幹脆設法出海,一個迂回繞回大晏,再打探那裡的情況。
另一條路則是到月州之後直接尋一個合适的地方下船,最合适的點應該是元江縣。
然後直奔闊南山,經由連通的山道一直入蒼山,沿着荒無人煙的蒼山山脈北行,隻需要走一小特殊路段,最後能過莫山回大晏。
前一條路或許安逸,但其實很危險,後一條路看似艱險,但其實相對安全,主要問題是冬季的蒼山太冷太荒。
“師父和師弟他們如何了……”
想回大晏,并不是燕博還有什麼幻想,純粹隻是不想客死他鄉,想要設法拼一下。
至于土地廟中的名單信息,也是大晏在這一片内多年經營的結果,如今的結果隻能說是你不仁我不義。
一個小孩子的好奇心是很強的,那個許諾能維持多久呢,估計至多十天半個月,那孩子就會去把信挖出來了。
到時候何家雖然難免會受一些牽連,但說句實在的,燕博認為以如今大庸的吏治,何家不難擺脫嫌疑,畢竟到時候來追查的也應該不會是普通人,換大晏就難說了。
身在他國為細作,往往也會對兩國之間的一些事做比較,很多時候看得更清楚。
許久之後,艙内燈火熄滅,艙門被打開了,穿上外套的燕博從裡面出來,一股寒風吹得他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周圍沒有任何動靜,燕博擡頭看向天空,今夜萬裡無雲,再看向水面,微有浪濤,帶得小船不停微微晃蕩。
隻不過此刻的燕博心中卻升起了一股不安感。
想了下,燕博直接解開了纜繩,并且放下了船帆,在夜色中搖橹行舟,快速向月州前行。
行至一處江段的時候,燕博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今夜風小,船帆借不到太多風力,逆水行舟的速度并不快。
燕博望向幾處水面,把心一橫,幹脆直接用力一握,将橹槳整個提在手中。
“嘭~”“嘭~”“嘭~”
江面忽然破開幾處水花,幾個人影竄向小船,有人在空中就已經拔刀出鞘。
“铮——”
刀鳴聲起的時刻,燕博已經将船槳打去。
“砰”“砰”,一槳掃飛兩人,使得他們重重墜入水中,但到第三人那,迎接的是伴随刀鳴的白芒。
“咔嚓~”
船槳整個被劈開兩半,燕博閃身避開的時刻,已經有一把暗紅色鐵砂打來,他幾乎倒滾着後退,鐵砂噼裡啪啦打在船艙和船身,那股腥臭味讓他臉色一變。
這些人很懂如何對付術士!
這一刻,燕博咬破手指朝着揮刀劈來之人點出一滴精血。
紅光一閃已經打在對方刀刃上。
“當~”
一聲金鐵交鳴般的動靜,刀客緊緊握着刀身,身體卻連退了好幾步。
燕博瞳孔微微散大,剛剛那一手是他的必殺之招,幾乎從無落空,他點的也是對方心窩,并不想打兵刃,是對方在千鈞一發之際揮刀斬中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