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估計已經死在哪個不知名的地方了……嘶唉……”
才站了一會,喻婆就覺得身體疲憊中帶着痛楚,一邊的婦人也有所察覺。
“婆婆,您還是回去休息吧,廟裡的事情我來處理就行了。”
“沒事,我的身子骨還撐得住,趁現在多看看,以後我不在了,這娘娘廟就交給你了……”
“婆婆您别這麼說,您的身子還好着呢,一定能長命百歲!”
喻婆笑了。
“哈哈哈哈哈……長命百歲?我這已經是高壽了,我年輕時損耗太多,都不敢想能活這麼久……而且活得再久又如何呢……”
“婆婆……”
婦人欲言又止,她來娘娘廟已經有幾年了,不得不說,在娘娘廟當廟祝是絕對的美差,隻是時至今日她對喻婆的情感卻不似最初那麼虛僞了。
“這廟祝啊并不是那麼好當的,人間種種事,皆在神眼中,廟祝近神也是将自身好壞展現得更加通透……”
婦人雖然也信神,但終究喻婆那麼深入,有些事她隻是聽着卻也不會太過當真,因為她也知道很多廟裡是什麼個情況,并沒有喻婆說得那麼玄乎,但其話語中的善意還是很明顯的。
“唉,我記下了……”
喻婆也不管婦人聽進去多少,既然她應了便當是記住了吧,她又看向那邊的大樹,口中不由喃喃着。
“難道當年沒能收成墨家的孩子,他真就沒留下個傳人麼……”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喻婆雖然一直諷刺齊仲斌收弟子就是在害人,但時至今日見此情此景,多少是有些唏噓。
當年墨家的事情,如今還曆曆在目。
其實當初有易先生那般神秘莫測的高人出現在墨家,姓齊的斷了收徒的念想也正常,隻是他之後可能也不再找了。
或許是我當年說話太重了吧。
喻婆的視線掃向遠方,忽然就愣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卻見遠處道路上有一人提着幢幡背着箱子走來,雖然還很遠,卻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齊仲斌已經挺久沒回茗州了,隻是如今真該回來了。
就和當年一樣,齊仲斌手持幢幡背着木箱來到了老地方,順天娘娘廟熟悉又陌生,那棵樹木也又長大了許多。
找來一張破桌子,架好自己的幡,擺好各種器物,一個解簽問卦的相師攤位就已經成了,還是老位置,還是那個人。
做完這些,齊仲斌才擡頭望向娘娘廟門口内側,看向了站在廟門處的那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剛才還在感慨的,此刻看到齊仲斌那張臉,喻婆是氣不打一處來。
“哼!這老東西身子骨倒是硬朗!”
拐杖“咚”地一下重重杵地,喻婆轉身就走,甚至都不要婦人攙扶,把後者看得愣了一會,随後又下意識轉身看向剛剛喻婆注視的方向。
那棵樹下的老相師?
婦人望着此刻忽然變得步伐穩健十分精神的喻婆,猶豫一下還是沒追上去,而是走出廟門,在靠近那棵樹的位置仔細打量。
那裡剛剛擺好攤位的是一個面色紅潤一頭鶴發老人,看起來精氣神飽滿,但也十分陌生。
能不陌生麼,除了年輕時之外,齊仲斌真正在茗州待的時間其實并不算多長。
似乎是察覺到被注視,整理攤位的老人看向了婦人,并笑着點了點頭,中年婦人也隻好回以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