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4頁)

  元江縣的一處城門口,諸多百姓圍在告示旁邊,其中就有和家丁一起趕着馬車進城的易勇安。

  在人群前方,告示邊的官差大聲宣讀着告示的内容。

  “天子遺诏言,諸事從簡,不得驚擾百姓,民間百無禁忌……然孝立為先,凡我大庸治下百姓皆為天子之子民,理當哀悼,自臘月初九起,七日内不得嫁娶,不得操辦慶典……”

  聽着好像是宣布禁令,但在場百姓除了低聲議論,沒誰表示憤慨,因為這一切的前因大家也都知道了。

  就算聽了半段的,一會官差也會重複,就算沒耐心的,找邊上人一問便知。

  而且七日哀悼實在不算多長時間。

  易勇安也不由歎了口氣。

  “唉,天子這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怎麼就駕崩了呢……”

  這種程度的對皇帝的議論,甚至更露骨一些,在大庸是完全允許的,邊上歎息的百姓也不少。

  消息随着易勇安等人趕車回村,也傳遍了西河村。

  傍晚的柴房附近,易保康匆匆走來,那邊兄長正在劈柴,他知道兄長是關心社稷之事的,特地過來告知一聲。

  “兄長,官府貼告示了,說天子駕崩了!”

  易書元手中握着斧子,輕磕圓木,随後帶着木頭重重劈落。

  “咔嚓~”一聲,木頭一分為二。

  “知道了。”

  易保康歎了口氣。

  “天子還不到花甲之年,這在宮中錦衣玉食的,怎麼就駕崩了呢……”

  作為真正從大庸相對黑暗的年代過來的老一輩,易保康此刻還是十分感慨的。

  而易保康自覺這些年家中日子好過了,吃得好住的好,所以自己已經年過八十,一個耄耋老叟依然身子硬朗,天子在皇宮中理應更好卻駕崩了,更是感歎天子早逝。

  易書元擡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胞弟。

  “要治好天下,比我們種田砍柴要累多了!”

  說着,易書元望向西南方向,恍若隔着千山萬水望向承天府。

  大庸天子逝世,氣數随風雲而動,天下間為天子而哀者不知凡幾。

  “這皇帝死了,新皇帝不知道怎麼樣呢……兄長,一會開飯了,随便幹會就可以過來了。”

  易保康歎息着走了,易書元應了一聲,又看向天空,晚霞猶在星光漸起,天上紫微帝星反而愈發明亮。

  弟弟走遠,易書元也放下了手中的柯斧,坐在柴堆微微閉眼。

  正常而言,即便是一國之君亡故,陰差也需将死後之君帶往陰司受審。

  但明宗則不然,承天府鬼神隻是守在如今的明宗靈柩旁,并無任何人帶走其魂魄。

  駕崩天子無思無想,仿佛等不及将靈柩安葬皇陵,勞累一生之後已經深眠于棺椁之中。

  這一睡就睡了一個月,馬上冬月過去就要到臘月了,仿佛能永遠睡下去。

  隻是在這種“沉眠”中,今日好似夢起,項屹隻覺眼前似乎有光亮,忍不住有種眼皮跳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