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二十多年修禅念經,縱然在寺廟中不見紅塵,但水火無法和尚見多了,佛卻難說見到,佛門諸善皆為美德,難道隻在寺中麼?
方丈圓寂之前說得沒錯,既不得禅定,不如下山去了!
既然佛度世人于水火,何處有水火便去何處尋佛,又或許,照梨和尚說得也沒錯,自己可能真的塵緣未斷吧!
畢竟聽聞北方之事,無法和尚也難言心無波瀾。
白日前行,夜遊星光之時腳步也不停,每天深夜修行禅坐一兩個時辰便當是休息了。
一路上尋水化緣,以無法和尚的腳程,僅僅數日已然到達莫山邊境。
……
西河村的曬谷場中,易書元“念信”至此,恍惚中聲臨其境的老人也有人不由驚呼一聲。
“他竟然要去南晏?”
易書元望了北方一眼。
“那本來是他的家鄉……”
“别打岔,兄長你繼續說!”“對對,繼續說!”
……
無法和尚一路北行,直至到了莫山關口,被大庸邊關将士攔下了,還驚動了守門都尉,将這個隻身北上的和尚帶到了營所。
在檢查了無法和尚的度牒文書之後,邊關都尉皺眉看着這個一看就至少五六十歲的和尚。
度牒和文牒好像是真的,這僧人也不像是假的,渾身上下都搜遍了,除了舊僧衣舊布袋,也就一些和尚法器了。
“大師,你真的要去南晏?那邊如今可亂得很,這兩年聽說還有不少南晏人試圖翻過莫山往咱們大庸這邊跑的,我看大師要雲遊還是南去好一些。”
“善哉,多謝大人提醒,貧僧身無長物,此去不為身安,而為心安!”
看着和尚說完閉目念經的樣子,都尉皺眉思索了一下,最終還是放行了。
理論上大庸和南晏入境是有兩國交好之約的,南來北往隻要有路引文牒,邊關也會放行。
但大庸這邊的關口好過,南晏那邊的卻不然。
莫山以北的南晏關口内,無法和尚被關着盤問審查了半日。
被放行的時候,紫檀佛珠不見了,缽盂被收走了,野外禅坐所墊的坐布也沒了,甚至是金石火燧也沒了,留一個水囊算是格外開恩了。
等無法和尚走出南晏邊關向北,不由啞然失笑。
“善哉,貧僧這下是真的身無長物了,也好,也好!”
無法和尚腳步都好似輕快了不少,摘枯萎的幹藤野瓜掏空了做缽,風餐露宿一直北上,以他的腳程連行三日之後終于見到了房屋聚落。
“終于能吃口飯了!”
和尚這麼想着,腳步都快了不少,隻是當他越是接近村落,眉頭就不由皺了起來,手中拿着那個藤瓜做的缽盂,和尚走入村落,房屋有的完整有的破敗,卻沒見着什麼人煙。
“你……是從哪來的啊?”
一個有些含糊不清的蒼老聲音傳來,和尚尋聲望去,卻見到兩個杵拐老人站在那邊弄堂處,一人手中還捧着不多的木枝條,似乎是撿柴火歸來。
“哦,貧僧無法,遊方至此,希望化頓齋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