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之中漩渦漸漸擴散,不再像是旋渦,而像是水流繞着流動擴散,竟然露出了水域中央的一處高地大石。
這裡原本就是泗水河谷的地勢高處,此刻倒是像大通河中的一處小島礁,也就是幾丈的寬度。
在這濕漉漉大石頭中央,一道身影就站在其上,他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覺得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實,随後才是一切感官和感知的回歸。
而這道身影也正是楚航,這一刻,仿佛有萬千記憶向他心中湧來,多得是人群的哭泣,多得是悲痛的高呼,多得是百姓的祈禱和祭祀混亂而繁多,卻并沒有讓楚航感受多麼痛苦。
也是此刻,“島礁”之外的水面上,一艘木舟駛過,小舟上的船夫身穿蓑衣頭戴鬥笠,搖着橹哼而來。
歌謠幾乎隻有一個調子,卻悠然動聽。“生來若浮萍~~~見道一朝明~~~為臣死社稷~~~為官系萬民~~~不為君王忠~~~隻為天下命~~~困頓數百載~~~今日望君歸~~~”
那歌聲傳來,楚航轉身看向已經靠到島礁附近的小舟,上面的船夫掌橹停舟而笑,面向他拱手行了一禮。
“這位老先生,島礁無路,讓我送你過去吧,那邊有人在等伱呢!”
楚航原本還帶着恍惚之色的臉上露出笑容,這位搖橹而來的蓑衣船夫雖然沒見過,卻給他一種氣數清正的感覺,更何況剛剛的歌謠也意有所指,顯然不太簡單。
“有勞了!”
楚航回了一禮,說話間已經伸腿邁入了小舟之上,而下一刻,身後的島礁就在“嘩啦啦”一片流水聲中重新淹沒于水面。
尋常凡人見此一幕定會驚愕莫名,但船夫卻似乎不在意,繼續搖橹行舟。
大通河面的霧氣之中,一艘小舟緩緩前行,泗水谷化為大通河泗水流域,水面寬了太多太多,很是有種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的感覺。
楚航站在船頭望着前方薄薄霧氣中的水面,笑着和身後船夫閑聊兩句。
“船公剛剛所哼歌謠令老夫十分感慨啊!”
船夫着看向前面的人,也笑着回答。
“老先生有所不知,此歌謠乃是《楚公傳》中所傳,楚相爺的一生盡在歌中.已經傳遍大通河流域,嶺東、河西兩道十數州家喻戶曉啊!”
“楚公傳”
楚航喃喃自語着,回頭看了一眼搖橹的船夫,若非方才島礁之前的感覺,若非對方身邊似乎始終是清氣相随,他這會都要懷疑對方是個凡人了。
“船公是專程在此等候老夫的?”
船公的聲音依舊帶着笑意。
“是,但也不全是,泗水河谷如今水域面積甚廣,但總有些人需要過河,曾經一些能夠繞行的地方也不複存在,更是缺少過河橋梁我在這行舟擺渡,也是為路過之人行個方便!”
“原來如此!”
楚航點了點頭,随後再次看向前方,前頭的河岸已經近了,正有幾人站在那邊,隻一眼,便能覺出神光與龍氣。
“到了,老先生準備上岸吧!”
身後船夫的聲音傳來,回頭看一眼,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摸錢袋,不過如今的他怎麼可能有錢袋在身呢。
“不用了,我一個劃船的,還要在泗水讨生活呢,怎麼敢收老先生你的錢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之中,小船也近了岸邊,楚航拱了拱手,視線又回轉岸上,也是這一刻,他臉上不由露出喜色,更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激動。
“陛下——易先生——”
看到易書元楚航并不意外,但是見到了項屹,這位當年的明君,他心中升起種種記憶,更有無限感懷。
而那邊的三人也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