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人間一位老僧,但定真禅師似乎是因為牽扯到前後巨變,一段時間以來,他的眼睛有些渾濁,有些不好使了。
今天清晨一場小雨漸漸化為小雪。
看了好一會,定真禅師似乎終于确認了什麼,微微低頭,又閉上眼睛緩解酸脹,同時心中也輕松起來。
“未曾過年,先肥屋檐嗬.”
又過去一會,老和尚又擡起了頭,緩緩睜開眼睛。
卻見門外似乎走來幾人。
屋廊外,亞慈與大蟾王父女一道走來,三人到了門口止住了腳步,裡面的老和尚也擡頭看向門前,似乎在确認什麼。
“小和尚!”
亞慈臉上帶着笑容這麼喊了一聲。
定真禅師面露輕松,帶着一絲恬靜,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微微欠身。
“我佛慈悲,原來真的是畫龍前輩!見您沒事,老衲就安心了!”
蟾沁忍不住開口了。
“小和尚,你不用擔心,丹玄道妙仙尊就在永京,你的身體和眼睛不過是小事!”
面對女兒這話,大蟾王張了張嘴沒有說什麼,沁兒這話太過兒戲了,不過嘛,也不是不可能。
亞慈走入禅房,眼神柔和地看着這位老僧,蟾沁的幫助自然十分重要,但畫龍寺這些年,尤其是這個小和尚的幫助,同樣舉足輕重,雖然理論上這也是蟾沁當年的安排。
“小和尚,多年以來也隻有伱念經讓我稍稍心安,今日我修行有成,你有什麼要求隻管說來!”
定真禅師靜坐片刻,似乎真的在思索要求,良久才開口。
“自那日之後,老衲在靜定之中,在睡眠之刻,在禮佛念經之時,常常不得安甯,心有自責,又似感佛陀責難”
“寺中藏厲鬼,血濺佛門之地,僧衆好驕奢,弟子少慧根.此間種種實乃老衲之過也.畫龍前輩可否如老衲兒時那般,為老衲再開解一次?”
小和尚念經讓畫龍心安,但殊不知多年來,小和尚也一直記着畫龍前輩的恩情。
隻是聽聞這些,亞慈略微詫異。
“小和尚,往日裡這些你自明了,何須我來說教?”
老和尚似有迷茫,似有認同,點點頭又搖搖頭。
“往日确實如此,今日卻心有迷惑.不得解,不得解.”
大蟾王和蟾沁看向亞慈,後者則皺起眉頭,老和尚這麼說他都無從說起了。
誰知這時候,外頭不遠處有一個平靜的聲音傳來。
“厲鬼讨債乃惡人咎由自取,僧人度人隻度向善悔過之人,不憐面目可憎之輩,這道理,大師那日不理關新瑞哀求便已自明!”
聲音似乎是在接近,一句落下又有一句。
“血濺佛門之地,隻要濺的不是良善之血,那又何妨呢,這血亦如塵埃,髒了掃去便是!”
話音落下,聲音來處已經接近,正是一位頭發灰白面容儒俊之人。
“僧衆好驕奢,其實本為人之天性,隻能說當和尚六根不淨,或者說其實不适合出家,世道所迫或身世所限暫居于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