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元裳點了點頭,但還是歎息一聲。
“若隻是如此就好咯.當今天子啊,人算不上蠢,但眼界心胸還是有些狹隘,當了二十多年皇帝或許會好一些,但也有限啊.”
此話一出,墨家人全都被吓了一跳,墨從憲和墨曉容瞪大了眼睛看向譚元裳,就連墨奕明面露詫異。
“譚公,伱怎可妄議聖上”
“哈哈哈哈哈哈.莫非這裡還有人會告發譚某不成?”
墨家人哪敢回話啊,也隻有墨奕明無奈搖頭,而譚元裳的笑容則更甚幾分,笑到後面也忍不住歎息幾聲。
在大庸天下,乃至周邊各個番邦之地,敢如此議論天子的人,絕對是不多的,而譚元裳算一個。
歎息之中,譚元裳看着滿桌酒菜,也看向擺在桌上的《四海山川志》。
“墨兄倒是也不必太過憂心,真正大禍臨頭的不是你們,而是陸大人啊”
“嗯?”
墨奕明皺起眉頭,一旁的墨家人面露疑惑,而一邊的譚家老仆則忽然開口。
“老爺,需要制住茗州城中的兩個禁衛高手麼?”
譚元裳歎息着搖了搖頭。
“不必了,找不到第三人那便是回京了,說不定這會都早就到了京城了,已經晚了,若是猜的不錯,陸大人怕是有難了.”
譚元裳甚至不必真正了解陸海賢曾經和皇帝有過什麼對話,僅憑他對皇帝的了解和結合自己已知之事的了解,就能推測出一個大概。
當然,譚元裳也相信陸海賢作為一個朝中老臣,不可能沒有一點政治嗅覺,哪怕是和皇帝對話也會留心眼,給自己留餘地。
隻是皇帝想要的從來都不會是什麼話裡有沒有餘地,隻有能不能滿足自己期待的區别。
“讓譚某來猜猜陸大人會因何罪下獄”
譚元裳一個百歲以上的老人,在旁邊墨家人普遍不安的情況下,他此刻卻臉色平靜說出了推測。
“大概是欺君吧,畢竟這個由頭比較好用”——正如譚元裳所料,得到茗州歸來之人的彙報,皇帝心中既有怒意又十分興奮。
怒的是陸海賢沒講實話,至少沒有完全講,那長夢一年極有可能是真的,此前的顧左右而言他在皇帝這完全可以視為欺君之罪。
而興奮的地方也同樣如此,長夢一年可能是真,一切玄奇之處也可能有許多事是真的,至少不全是假的,至少夢中帶人遠遊的仙人應該存在。
不,不是應該,仙人一定存在!長夢的人不止一個,而是兩個,一個是那茗州的墨家老翁,一個則是陸海賢本人。
陸海賢沒有将一切明言,隐瞞仙蹤不報,不是欺君是什麼?幾乎是譚元裳在陸家說出自己推測的同一時刻,承天府的某一處府邸門前,一隊禁軍舉着火把來到了這裡。
這大宅府邸曾經也是譚家的産業,《四海山川志》在京城一書難求的時候,被皇帝專門賜給陸海賢的。
但今夜府邸門前的禁軍顯然是有些來者不善,領頭之人深夜就上前拍門。
“砰砰砰砰砰砰.”
陸府門房揉着眼睛打開門,卻見外頭竟然是舉着火把的禁軍,頓時吓了一跳。
“這,軍爺.這可是陸府,你們有什麼事?”
為首的禁軍面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