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掉落懸崖歸來後，手中牽着一名啞女。n他說要休了我，給啞女一個名分。n“如果不是萋萋，我早已死在懸崖底，屍骨被野狼分食，她對我恩重如山。”n“憐君，你向來識大體懂我心，應該不會怪我吧。”n我嫁到孟家三年，為這個家傾盡所有。n到頭換來一紙輕飄飄的休書。n“放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我兒！哪來的野狗上門犬吠！”n老夫人上前替我撐腰。n她拍着我的手，寬慰我。n“憐君别怕，我定然不讓你受委屈。”n1n夫君孟文卓失去蹤迹三個月後回歸。n他一身粗布衣裳，發絲淩亂，面容憔悴地叩響了孟家門。n“這便是孟家。”n“我不會騙你，當初對你的允諾會一一實現。”n孟文卓手中牽着一名樣貌秀麗的女子。n隻是那女子似乎不會說話。n她笑着和孟文卓打手勢。n頭一歪，輕輕靠在孟文卓肩上。n“夫君。”n當聽到小厮來報時。n說孟文卓回府時，我扔掉手中的繡帕，跌跌撞撞跑來。n看見的卻是夫君牽着另一女子的手。n兩人姿态親昵，言笑晏晏。n“憐君，這位姑娘叫葉萋萋。”n“我墜崖後，幸好有她相救，否則今日恐怕無法站在你面前。”n孟文卓向我介紹葉萋萋。n原來是救命恩人。n我上前向葉萋萋鄭重鞠躬道謝。n“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我定當好好報答。”n葉萋萋溫婉地擺擺手。n将我攙扶起來。n“憐君，萋萋她天生啞疾，不能說話。”n“至于這報答我早已想好。”n孟文卓将葉萋萋擁入懷中，望着我的目光是那樣柔情。n說出的話卻是冰冷如寒冬。n“憐君，我要娶葉萋萋為妻。”n我腦中一片空白。n一下沒反應過來。n隻是怔怔地望着兩人。n葉萋萋聽了孟文卓的話，羞紅臉将頭埋在孟文卓懷裡。n孟文卓嘴角含着一抹笑意。n對葉萋萋甚是寵溺。n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一面。n2n我嫁到孟家三年，和孟文卓相敬如賓，克制有禮。n他說他是個迂腐的書生，不苟言笑，從不會說情話讨人開心。n我說沒關系，我能捂熱你。n我捂了三年都沒捂熱的人，葉萋萋僅用三個月就捂熱了。n“夫君，這話……是何意？”n我嗓音幹澀，勉強扯起得體的笑。n“若夫君真喜歡萋萋姑娘，不如就娶萋萋姑娘為平妻，如何？”n我大度退後一步。n成全孟文卓。n葉萋萋畢竟是孟文卓的救命恩人，又是一個啞女，怪可憐的。n孟文卓皺起眉，不滿道：“我要娶萋萋為正妻，絕不可能讓她做妾！”n“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懷的什麼心思，萋萋孑然一身，又是啞女，讓她做妾，在你之下，你不知有多少手段對付她。”n“後宅女人們的腌臜手段層出不窮，萋萋偏偏有口不能言。”n“我絕不會讓萋萋受這等委屈，她必須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n孟文卓越說越激動。n他目光幾欲噴火。n仿佛我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惡毒女子。n3n一顆心漸漸沉落到底。n原來我在他眼中竟然是這樣的人嗎？n明明眼前的孟文卓還是翩翩書生，我卻覺得忽然不認識他了。n葉萋萋忙伸出小手，拍着孟文卓的胸口。n替他順氣。n濕漉漉的眼裡滿是慌張。n孟文卓漸漸平複下來。n“憐君，萋萋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知恩不報。”n“你向來識大體，應該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你放心，日後我絕不會虧待你。”n葉萋萋的救命之恩輕易抵消了我在孟家的三年。n我在孟家最落魄時嫁來。n常年盡心盡力伺候孟文卓患病的祖母。n夜深點燭繡手帕，替孟家補貼家用。n我陪着整個孟家熬了三年。n看着孟文卓高中，一路平步青雲的景象。n到頭卻換來一紙休書。n罷了，我算是明白了。n孟文卓不是不會愛人。n隻是他愛的不是我。n而我宋憐君也不會自讨苦吃。n我點頭。n答應的話還沒說出口。n一道年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n“放肆，我看你根本不是我孫兒！哪來的野狗上門犬吠！”n老夫人不知何時下了床。n由丫鬟攙扶至此。n孟文卓眼含熱淚沖上去。n“祖母，孫兒活着回來了。”n孟文卓還沒走近，老夫人狠狠一杵拐杖。n“荒唐！”n“我孫兒掉落懸崖，生死未蔔，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冒充我兒？”n孟文卓瞪大雙眼，不敢置信。n“祖母，是我呀！”n“孟文卓啊！”n老夫人眯着眼睛瞧了他半晌。n慢慢踱步到我跟前。n布滿皺紋的手拉住我。n“憐君别怕，我給你做主。”n老夫人雖纏綿病榻，但腦子卻清醒靈光。n她這是想為我撐腰。n4n這話一出，孟文卓也明白了。n他狠狠瞪了我一眼。n軟下語氣和老夫人說：“祖母，宋憐君嫁到孟家三年無所出，況且當年娶她也是兒時戲言，如今孫兒遇上真心喜愛的女子，祖母你難道就忍心看着孫兒痛苦嗎？”n我身子一顫。n忍不住哆嗦起來。n兒時戲言。n好一句兒時戲言。n“來人，将這兩人亂棍打出去！”n老夫人并沒有聽孟文卓的話，反而召來府中侍衛，把兩人趕出去。n葉萋萋慘白着一張小臉。n孟文卓将她護在身後。n“祖母！你是不是也被宋憐君那女人蠱惑了心智？！”n“我才是你的親孫兒！她不過是一個外人！”n“祖母！！”n随着府門關閉，孟文卓的叫喊聲被隔絕。n我呆呆立在原地。n老夫人歎了口氣。n“憐君，委屈你了。”n我望向老夫人，眼裡水霧彌漫。n“祖母……”n“這文卓也真是不像話，救命之恩恩重如山沒錯，可他也不該将你休棄，轉而迎娶葉萋萋。”n老夫人替我擦去眼淚。n“别哭，隻要我這把老骨頭還在，就定然不會讓文卓欺負你。”n5n老夫人在府中下令，絕不讓孟文卓和葉萋萋踏入府門一步。n孟文卓日日在府門前張望呐喊。n有時見了我，還會氣急敗壞地罵我。n我倒不知，孟文卓一介文弱書生罵起人來也和潑皮街鄰一般粗鄙不堪。n令我意外的是葉萋萋。n葉萋萋不哭不鬧。n一襲白裙的她跪在孟府門外。n一跪就是整整一日，好幾次體力不支，暈倒在門外。n她别無所求，隻希望老夫人不要因為自己和孟文卓之間生了嫌隙。n時間一久，整條街的人都來看孟家笑話。n老夫人倒還沉得住氣。n我卻先忍不住跑去向她求情。n老夫人拗不過我，最終将他們放進來。n“葉萋萋，你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該是你的東西，不要肖想。”n孟文卓攙扶着葉萋萋，葉萋萋軟弱無力，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n老夫人厲聲警告葉萋萋。n葉萋萋點點頭。n等他們走遠後。n老夫人輕聲對我說：“找個大夫過來替葉萋萋看看，也順勢緩解你和文卓之間的關系。”n我出門找了街上最好的大夫來替葉萋萋診治。n孟文卓卻把我和大夫都攔在門外。n“滾！不要你假好心！”n“誰知道你找的這大夫會不會開假藥，暗中下毒陷害萋萋，隻要萋萋一死，你正妻的位置誰也撼動不了。”n我忍着脾氣，耐心和孟文卓解釋。n“我并非那樣的人，萋萋姑娘在門外跪了這麼久，粒米未進，我也是關心她身體。”n我往前走一步。n孟文卓大力将我推開。n我沒防備，被他推得步步後退，摔倒在地。n手擦過地上的沙礫，磨出血迹。n“宋憐君，你要是真關心萋萋，就自願離開孟家！”n“别以為有人護着你就可以無法無天，這孟家終歸是我的！”n孟文卓厲聲喝退了大夫。n6n我躺在地上，久久起不來身。n手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n卻遠不及心底的疼。n“逆子！我看他真是要反了！”n老夫人得知這事後趕來我院中看望我。n情緒激動的她牽扯舊疾。n弓着背止不住地咳嗽。n“祖母。”n我輕拍着老夫人的後背，替她順氣。n“祖母，我想通了。”n“孟文卓他心裡沒我，我也何必強扯着不放。”n“不如就讓我們和離，也全了他的心願。”n我裝作釋然。n強撐着自己揚起一抹笑。n隻是那笑太苦。n老夫人心疼地撫摸着我的發絲。n“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今天的孟家。”n“憐君，是我和文卓對不起你。”n孟家能發家，孟文卓能有今日。n全靠我一人。n我是商戶之女，爹娘故去後，我嫁來孟家，宋家所有家産皆是陪嫁。n“憐君，你願不願意換個夫君？”n老夫人忽然問我。n我不明白老夫人這話是何意思。n老夫人從檀木櫃中取出一封書信。n“我孟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八歲從軍，跟着行軍去了北疆至今未歸。”n“不過前幾日他來書信，說是快要回來了。”n“憐君你和離後孤身一人，不如繼續留在孟家，也算是有個依靠。”n我依稀記得幼時孟知遠的模樣，高冷，生人勿近。n對我愛搭不理。n剛準備婉言拒絕。n門外傳來欣喜的呼喊聲。n“孟将軍回來了！”n7n這麼快？n剛剛還在談及他，如今就到了。n老夫人站起來喜出望外。n她拉着我的手。n“快，随我一同去瞧瞧。”n一個高大人影，從不遠處走來。n三步并作兩步，他走進了房中。n“見過祖母。”n孟知遠單膝下跪，向老夫人行禮。n站起身後，他瞥了我一眼。n語氣冰冷。n“你為何在這兒？”n孟知遠常年待在軍中，身上自帶一股兇煞之氣。n我被他這一問吼住。n捏緊了手中的帕子。n“聽說我弟弟要休了你？”n“是和離，不是休！”n我鼓起勇氣，擡頭直視孟知遠的眸子。n為了氣勢不落下，我用力地瞪着他。n孟知遠輕笑一聲。n“那真好，你要被趕出孟家了。”n“要不要考慮考慮我？”n啊？n這轉變太快。n我都懷疑孟知遠是不是在逗我。n“哎呀，我乏了。”n“你倆有啥話就出去說。”n老夫人扶着額頭，朝我們揮揮手。n孟知遠牽過我的手，拉着我朝外走去。n“幸好回來得還算及時。”n孟知遠小聲喃喃道。n“什麼？”n我沒聽清。n“沒什麼。”n“我問你什麼時候和孟文卓和離？”n孟知遠瞧上去比我還要急。n我默不作聲，甩開他的手。n往另一個方向走去。n孟知遠停在原地，不解地問我。n“你去哪兒？”n“和離去。”n8n我來到孟文卓的院子。n老夫人給葉萋萋準備了一間别院。n但孟文卓嫌棄别院哪兒哪兒都不好，親自把葉萋萋接到自己院子來住。n葉萋萋還沒過門，兩人就堂而皇之住在一起。n我踏進院子時，孟知遠正躺在座椅上曬太陽，葉萋萋就坐在他身上。n手裡還拿着串葡萄，嘴對嘴地喂給孟文卓。n見我進來。n葉萋萋立馬從孟文卓身上下來。n像是做錯事般站在一旁，低着頭不敢看我。n“怕她做什麼？”n孟文卓貼近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n“你馬上就要成為孟夫人了，她很快就會被趕出孟家。”n我開門見山。n“孟文卓，我願意讓出正妻之位。”n“但我不要休書，我們要和離！”n孟文卓不屑地嗤笑一聲。n“不可能！我不會同意和離！你宋憐君隻能是被我休棄！”n我捏緊拳頭。n也不甘示弱。n“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耗着。”n“我有的是時間，就是不知道萋萋姑娘會不會等得着急？”n我看向葉萋萋。n果然，此話一出。n葉萋萋急了。n她用手指戳了戳孟文卓，和他打着手勢。n速度很快。n我看不懂，也不知道究竟說了什麼。n到後面，葉萋萋着急得快哭出來。n孟文卓一下就心軟了。n輕聲細語哄她。n“好好好，我明白萋萋的意思。”n孟文卓厭惡我，一副你果然是這種女人的表情。n“我答應和離。”n9n心滿意足地和孟文卓和離後。n我身上無形的枷鎖斷了。n剛走出不遠，就被孟知遠逮住。n他步履順風，拉着我往他的别院走。n院子裡數十個箱子，擺滿了各種奇珍異寶還有精美的布匹衣裳和狐裘。n“這是皇帝給我的賞賜，通通都給你。”n“拿這些作聘禮裡夠嗎？”n孟知遠黑漆漆的眼眸像是在發光。n他抿緊唇，等我一個回答。n“孟知遠……”n孟知遠喜歡我？n可我一點也沒察覺。n“謝謝，但是我覺得……”n“沒關系。”n孟知遠打斷我，他似乎不想聽到我拒絕他。n“你離開孟家後沒有去處，我有一處半山别院，你可去那兒長住，我們來日方長。”n孟知遠盛情難卻，離開孟家後我也确實沒地方落腳，索性就答應了他。n離開孟家的前一晚，老夫人留我用膳，她為我辦了一場送别宴。n宴席上，老夫人拉着我的手不肯松開，她老淚縱橫，回憶着往昔。n“三年前你才嫁進來時，我半夜突然犯病，是你背着我跑遍好幾條街，去醫館挨個敲門跪求他們救治，我才撿回這條命。”n“每逢寒冬我病情加重，下不了床，都是你在我跟前侍疾，煎藥向來親力親為，不肯假手于人。”n“這麼多年來，我早已把你當作最親近的人。”n随着老夫人的話，過往的回憶在腦海中一幕幕浮現。n我也忍不住動容。n“你個不孝子！憐君是多麼好的姑娘啊。”n老夫人呵斥孟文卓。n孟文卓默默把嘴邊的話吞回去，他看了我一眼，有些難堪。n我未出嫁前身邊數個丫鬟伺候，十指不沾陽春水。n嫁到孟家來，手紅腫粗糙，臉上也盡顯疲态。n10n孟文卓心知對不起我，他躊躇半晌，還是舉杯對我。n“憐君，是我負了你。”n“但在我心裡，你仍舊是幼時那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日後你有難，我決不會坐視不理。”n孟文卓将酒杯一飲而盡。n他身旁的葉萋萋眸中情緒難辨。n在孟文卓坐下後，她起身，竟然學着孟文卓的動作也要向我敬酒。n葉萋萋向我比畫着手勢，但我看不懂。n她便走至我面前，在我手掌上寫着。n最後一筆落下，我臉色大變。n葉萋萋在向我示威。n我還處在震驚中，沒反應過來，葉萋萋暗中使勁拉着我。n我和她雙雙倒地。n我壓在她身上。n底下的葉萋萋腦袋着地，磕出悶響。n她捂着小腹，表情痛苦，整個人蜷縮成一團。n“萋萋！”n孟文卓大喊。n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來，狠狠将我推開，扶起葉萋萋。n葉萋萋身下已經堆積了血泊。n“宋憐君！你這個妒婦！”n老夫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到。n“這是？”n“萋萋她已有了我的孩子，所以我才想給她正妻之位，沒想到和離後，宋憐君還是不肯放過萋萋！”n“宋憐君，我要你給我和萋萋的孩子償命！”n孟文卓被憤怒沖昏頭腦。n他雙目通紅，掐住我的脖子。n我在孟文卓手下掙紮着。n“住手！”n老夫人用拐杖打孟文卓的胳膊。n在一旁急得不行。n11n我臉色漲得通紅，看到葉萋萋躺在地上，用一副勝利者的姿态望着我。n她嘴角微勾，眼神挑釁。n“你敢！”n随着一聲怒喝，孟文卓整個人倒飛出去。n孟知遠一拳把孟文卓打飛。n我無力地躺在孟知遠懷裡，急促呼吸着。n“别怕，我來了。”n孟知遠寬闊的胸膛給了我溫暖和安定。n就像小時候一樣，無論我犯了多大的錯，孟知遠永遠都會冷臉給我擺平。n今日這場宴席孟知遠本是在的，可幾個時辰前他被皇上召進宮。n如今趕來的時間倒是巧。n“孟文卓！你是瘋了不成？！”n孟知遠怒了，自小離家行軍的他戰場上殺敵無數，他這一吼，兇勢盡現，整個廳堂噤若寒蟬。n孟文卓從地上狼狽爬起，他嘴角溢出血迹。n“她宋憐君故意推萋萋摔倒，想害萋萋滑胎！”n孟知遠不悅，他掃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葉萋萋。n葉萋萋垂下頭，整個人輕輕顫抖着。n“我沒有…沒有推她！”n剛剛葉萋萋在我手心中寫下她早已有孕兩月有餘。n我驚訝于孟文卓在還和我是夫妻時就已和她苟合。n但即便我恨孟文卓，厭惡葉萋萋。n我也決不會害葉萋萋。n畢竟她肚中的孩子是孟家的。n老夫人應該也會很喜歡。n12n老夫人讓丫鬟把葉萋萋攙扶在軟椅上，地上的血迹觸目驚心。n老夫人也不免感到悲痛，但她還是站在我這邊為我說話。n“憐君不是那樣的人，其中一定有誤會。”n“祖母的意思是萋萋自己摔倒嫁禍給宋憐君？”n“那可是我和萋萋的孩子，萋萋怎麼可能會那麼做？”n孟文卓朝我走來。n孟知遠把我護在身後，他盯着氣勢洶洶的弟弟，語氣不善。n“你敢動憐君，我就敢動你和那個女人。”n孟文卓腳步頓住，目光在我和孟知遠之間來回遊移。n“我倒是不知道大哥你什麼時候和宋憐君走得那麼近了。”n“别告訴我你護着宋憐君是因為愛慕她。”n孟文卓嗤笑道。n我心裡一緊。n我嫁給孟文卓三年，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n孟知遠沒回孟家前，整個孟家都是孟文卓的。n可如今孟知遠一朝回京，成了皇帝身邊的紅人，獲封将軍，得賞賜無數。n世人驚覺孟家不止孟文卓一人，還有個長兄孟知遠。n孟文卓嫉妒看不起孟知遠，卻又不得不忌憚他。n“沒錯，我愛慕憐君。”n孟知遠冷淡的聲音回蕩在我耳邊。n像是冬日的潺潺溪流，來日開春時融化。n“不過，弟弟你目光如今怎麼變得這麼差了，這位姑娘的手段着實拙劣。”n孟知遠話鋒一轉。n淩厲的目光如刃，切割着葉萋萋。n葉萋萋不敢和他對視，無助地望向孟文卓。n水蒙蒙的眼裡含着熱淚。n她一個勁地搖頭，向孟文卓打手勢。n13n孟知遠蹲下身，指尖輕觸血迹，放在鼻尖嗅了嗅。n“果然……”n“這不是血，是一種藥草搗碎成汁混合石灰水僞造的血迹，看上去和人血一樣，且氣味相近。”n“但仔細聞，還是能嗅到淡淡的藥草味。”n孟知遠還懂這些？n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孟知遠微微一笑，向我解釋。n“北疆有很多這種藥草，能入藥緩解疼痛，我經常帶着手下去采摘。”n“看來葉姑娘挺懂藥理。”n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望着葉萋萋。n葉萋萋面帶悲切，向孟文卓解釋。n孟文卓起初有一點懷疑，而後又被葉萋萋的話打消疑慮。n“我自然是信你的。”n孟文卓牽起葉萋萋的手貼在自己心髒處。n“你忘了，是你救的我嗎？”n葉萋萋轉而看向孟知遠，頗為憤怒。n即便我看不懂她的手勢，都能猜到她一定是在控訴孟知遠，稱孟知遠冤枉她。n“萋萋說了，她願請大夫來自證。”n孟文卓傳達葉萋萋的意思。n葉萋萋擡頭挺胸，十分坦然，看起來勝券在握。n我輕輕拉動孟知遠的袖子。n“算了吧。”n孟知遠抿唇：“你不信我？”n他眉角下壓，似乎生氣了。n我忙擺手。n“沒有，我當然信你。”n葉萋萋挑釁我時，我便覺得不對勁。n隻是看葉萋萋這模樣，說不定早已買通周邊大夫。n查是查不出來的。n我有一計，隻是有些冒險。n心中轉了幾道彎，我沒有和孟知遠明說。n但他好像懂了。n孟知遠安撫我。n“信我就夠了。”n14n“既然葉姑娘如此坦然，為了姑娘清譽和身體着想，我會請宮中禦醫來為姑娘把脈。”n老夫人點頭。n“好啊，那可是禦醫。”n孟文卓也同意，他低頭和葉萋萋說：“我聽聞禦醫醫術高明，在證明清白的同時，也正好讓他開幾副方子，為你調理身體。”n葉萋萋眼中閃過慌亂，她拉住孟文卓的手，急切地想說些什麼。n但張口什麼也說不出來。n孟知遠已經差人去請太醫了。n一時間，周遭寂靜。n孟文卓瞧了我一眼，忍不住得意揚揚。n“沒想到我不要的女人，大哥倒是上趕着。”n“早知大哥也喜歡宋憐君，我當初就不娶她，成全你們好了。”n“你看這如今多尴尬，若傳出去豈不是丢了我大哥的面子嘛。”n孟文卓話裡話外都在嘲諷孟知遠。n在孟文卓看來，我是被他休棄的妻子。n一直壓他一頭的哥哥如今愛上他不要的女人，這讓孟文卓内心得到虛榮和滿足。n铮的一聲，寒光一閃。n刀劍出鞘，削去孟文卓一截衣袖。n“再毀壞憐君名聲，我就割了你的舌頭。”n“憐君不是你我之間可争奪的物品，她是個自由的人。”n我心裡微暖。n15n宮中禦醫來得很快。n他欲為葉萋萋把脈。n可葉萋萋整個人縮在孟文卓懷裡，死活不肯把手露出來。n她這副模樣讓人很難不生疑。n“萋萋，萋萋？”n孟文卓柔聲勸她。n孟知遠抓住葉萋萋的胳膊按在桌上。n葉萋萋的細胳膊在他武力鎮壓下動彈不得。n禦醫替葉萋萋把脈。n“姑娘脈象平穩，無滑胎之兆。”n我皺眉，故意說了一句。n“怎麼會呢？勞煩禦醫再仔細瞧瞧，她可是有孕兩月有餘了。”n禦醫又接着把脈。n“确實沒滑胎，之前給你診治的怕是庸醫！這有孕和無孕差得可遠了。”n葉萋萋早已面色慘白，額頭冒冷汗。n孟知遠送禦醫回宮。n孟文卓不敢相信，可那是宮中禦醫，他沒必要撒謊，他一字一句質問葉萋萋。n“你在騙我？你根本沒有懷上我們的孩子！”n“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n孟文卓一揮袖，把桌上的碗盞掃落地面，發出叮當脆響。n葉萋萋被吓得打了個哆嗦。n當真是有口不能言。n她向孟文卓打手勢，可孟文卓早已失去耐心。n我在一旁冷眼看，對她沒有絲毫同情。n葉萋萋假孕，借落胎一事陷害我。n如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n真是自作自受。n16n我和孟知遠雙手抱胸看戲。n或許是刺激到葉萋萋了。n葉萋萋怨恨地看我一眼，從軟椅上起身，向我奔來。n孟知遠下意識護住我。n誰知，她不是沖我來的。n葉萋萋穿過我，一頭撞向了我身後的柱子。n撞得頭破血流。n“萋萋！”n還在氣頭上的孟文卓，一下子氣全消了。n那一下撞得狠。n葉萋萋氣若遊絲。n還不忘解釋表清白。n“我信你，萋萋，你千萬别想不開。”n這場送别宴鬧劇般結束。n我住在孟知遠的半山小院裡。n閑時學詩作畫，喂魚養花。n日子過得清閑自在。n孟知遠也不常住在孟府，他會時不時帶着新奇的玩意兒來尋我。n漸漸地，我習慣了他的存在。n孟知遠冷臉，生人勿近。n一個眼神就能吓退許多人。n卻在對我時格外柔情。n會記得我每月來葵水的日子，我前日念叨着的糖葫蘆，面人，他第二日就能送到我跟前來。n今日是我答應回孟府看望老夫人的日子。n聽聞葉萋萋和孟文卓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n下月初六，孟文卓和葉萋萋大婚。n葉萋萋雖然假孕騙了孟文卓，但畢竟是救命恩人，而且孟文卓早已對她情根深種。n那日也是在氣頭上，再看到葉萋萋以死明志時，孟文卓就已經消氣了。n17n還沒踏入老夫人的房門，我便聽到了劇烈的咳嗽聲。n一個沾滿藥汁的藥碗滾落在我腳邊。n葉萋萋正在發脾氣。n老夫人咳得身子都直不起來，葉萋萋也隻是遠遠看着，頗為嫌棄。n“祖母！”n我趕到老夫人身邊，替她順氣。n葉萋萋見我來了，又換上一副柔弱模樣。n假惺惺地用手帕替老夫人擦着唇邊殘留的藥汁。n“滾！”n我推開葉萋萋。n“你便是如此照顧老夫人的？”n我向來溫和，很少動怒。n老夫人待我極好，我深知她的病情。n如果剛剛我來晚了，沒及時替她順氣，那很有可能有性命之憂。n葉萋萋白了老夫人一眼，似乎恨不得她早點死。n“沒事，萋萋剛剛替我喂藥，你知道的，這藥又苦又澀，我喝得慢，她應該是沒耐心吧。”n老夫人心軟，隻覺得是自己的問題，替葉萋萋說話。n“沒耐心？在懸崖底下照顧孟文卓三個月就有耐心，如今照顧孟文卓的祖母不過幾日就失去耐心。”n“葉萋萋，你既想嫁入孟府，做孟家夫人，就得吃得了這份苦。”n我在教訓葉萋萋時。n孟文卓正巧進屋。n葉萋萋立馬眼眶蓄滿淚水，委屈地去找他告狀。n孟文卓歎了口氣。n稱我說得沒錯，讓葉萋萋照做。n18n葉萋萋愣住了。n她一跺腳，跑出屋去。n我服侍着老夫人睡下。n孟文卓在一旁等我，似乎有話要與我說。n“憐君，我好迷茫，萋萋來孟府後，一切好像都變得一團糟。”n“祖母病情加重，我仕途不順，府裡沒了你變得混亂，毫無秩序。”n“自萋萋假孕騙我後，我就在想，我與你和離當真是對的嗎？”n“如果沒有那個孩子，我定然是不會讓萋萋做正妻的，可偏偏她有孕，而你一無所出。”n孟文卓越說越痛苦。n他無助地捂住臉。n“憐君，我後悔了。”n半月前厭惡我至極的孟文卓如今和我說他後悔了。n真是天方夜譚。n“不，孟文卓，你後悔的不是休棄我這個妻子。”n“你後悔的是缺了一個任勞任怨服侍祖母的人，缺了一個能夠替你管理孟府的人，缺了一個能在你仕途上指點迷津的人。”n孟文卓缺的不是我宋憐君。n孟文卓眼神迷茫。n“憐君，你能原諒我嗎？”n“我們還像幼時一樣做互訴衷腸的好友。”n孟知遠從不遠處趕來。n解下身後的披風蓋在我身上。n“弟弟，你逾矩了，憐君可是你嫂嫂。”n孟文卓瞪大雙眼。n“你們……”n我和孟知遠的事八字還沒一撇。n我還沒答應他。n但孟知遠說這番話時，我也沒反駁，當是默認了。n孟知遠瞥了我一眼。n隐隐有些興奮。n他牽過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n我看向孟文卓。n“不如叫聲嫂嫂來聽聽。”n19n老夫人托我替孟文卓兩人操辦婚事，葉萋萋鄉野出身，不懂禮數和規矩，又無法說話，難以溝通。n我一口答應下來，自然要給孟文卓和葉萋萋一個難忘的大婚。n我去尋孟知遠時，葉萋萋衣裳不整，臉色通紅被趕出來。n“滾！再靠近我就殺了你！”n孟知遠提着劍，腳步不穩。n葉萋萋不甘地望着孟知遠，見我帶着下人趕來，她落荒而逃。n“孟知遠。”n孟知遠口幹舌燥，他眼神迷離，眸中氤氲水霧。n“憐君……”n看上去委屈極了。n他被下藥了？n我一驚。n“憐君，你别過來。”n孟知遠殘留的理智讓他退後一步，和我拉開距離。n劍劃過手臂，留下一道血痕。n“我現在不對勁，你……”n孟知遠話沒說話，我僅用一個吻封住他的唇。n“孟知遠，我替你解。”n20n床帳輕紗，我躺在孟知遠懷裡。n孟知遠意識清醒後第一時間和我解釋。n葉萋萋給他下藥，想要和他沾上關系。n“為什麼呢？她不是快要嫁給孟文卓了嗎？”n我不解。n孟知遠冷哼一聲。n“這啞女一點也不簡單，她想要的可是孟家主母的身份，我回來後，孟文卓在孟府地位一落千丈，且仕途不順，她啊估計是想攀附更好的人。”n孟知遠把玩着我的青絲。n“所以，憐君你要好好疼惜我，不然我哪天被其他女人迷惑了去。”n我一拳捶在孟知遠胸口。n“那我就不要你了。”n“别别别，除了憐君我誰也不要。”n我有意把葉萋萋勾引孟知遠的事壓下去，等待他們大婚。n婚事規格我并未按正妻該有的操辦，而是稍微次之。n葉萋萋鄉野出身，沒有陪嫁，全是孟府自貼。n孟文卓官品不高，這大婚略顯寒酸。n我在一旁觀禮。n孟文卓心不在焉，多次看向我。n明明是他期盼已久的親事，如今臉上不見一絲高興。n送入洞房後，孟文卓一身大紅喜服等我。n“憐君……”n“弟弟快些去陪美嬌娘吧，可别讓她等急了。”n孟知遠打橫抱起我，不給孟文卓和我說話的機會。n21n孟文卓和葉萋萋成親第二日，葉萋萋下藥勾引孟知遠的事在府裡傳得沸沸揚揚。n我聽說孟文卓怒不可遏，拿了鞭子抽葉萋萋。n“你這賤人，口口聲聲說愛我，背地裡卻去勾引我大哥！”n“你還有宋憐君都向着他，我到底有哪裡比不上他！”n孟文卓發了狠一鞭鞭抽下去。n葉萋萋全身血肉模糊，沒一塊好肉。n我帶着人匆匆趕來。n“住手！”n“成親第二日便毆打妻子，這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n我讓丫鬟阻止了孟文卓的動作。n孟文卓怒氣未消。n葉萋萋躲在我身後，看向孟文卓的眼裡不再有愛意，而是充滿恐懼。n“這打也打了，氣該消了吧。”n“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想來你們之間應該認識。”n我往後側身，讓身後的人露出臉來。n孟文卓眯起眼仔細回憶。n葉萋萋卻是如臨大敵，下意識想往外跑，被我死死拉住。n“葉姑娘跑什麼？這人與你應該是舊相識才對，再次相見不應該感到高興嗎？”n來人正是葉萋萋的鄰居，和她同在山腳下住着的王阿婆。n王阿婆盯着葉萋萋身上的绫羅綢緞，眼裡閃過一抹怨毒。n她酸溜溜地說：“萋萋啊，你現在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怎麼能忘了我們呢，當初你可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我可沒少幫襯你家。”n“哎喲，這人心就是易變，當年那麼善良一小姑娘怎麼變成這樣了。”n我瞥了王阿婆一眼。n“說正事。”n王阿婆臉上立馬帶上讨好的笑。n“好好好。”n22n她望着孟文卓，說出了一個驚天大消息。n“孟公子，可千萬不要被葉萋萋給騙了！她當初救你是看重你世家公子身份，若你隻是個普通人，她才不會将你背回去，好生照料。”n“我是看着她長大的，她的那些小心思我再清楚不過。”n王阿婆說起了葉萋萋從小到大的事。n颠倒黑白，玩弄人心，勾引有家室之人，在他們那一片，葉萋萋可謂是臭名昭著。n“她從小就壞！是真心壞到骨子裡了！”n“你胡說！！！”n一聲凄厲的叫聲響起。n葉萋萋竟然開口說話了！n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王阿婆。n“你……你不是天生啞疾嗎？怎麼會說話了？！”n葉萋萋怨恨瞪着王阿婆，字字泣血。n“我若不心狠手辣，你們會放過我嗎？”n“父母早逝，一介孤女，多好掌控的對象啊！”n“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們逼的！”n葉萋萋猛地掙脫開我的手，我差點被她掀翻在地。n孟知遠制止住她。n“葉萋萋！原來一切都是假的，為了博取我的同情，你甚至裝啞女裝了這麼久，把我耍得團團轉？”n孟文卓感到悲哀。n“懸崖底下你背着我走了一天一夜，我卧病在床，你悉心照顧，我原以為你是個善良柔弱的女子，沒想到都是你裝出來的……”n孟文卓自嘲地搖搖頭。n他看上去整個人都快碎掉了。n眼見着事情敗露，葉萋萋也不裝了。n她冷言譏諷孟文卓。n“你告訴我你是京城孟家人，将來會成為孟家家主，我信了，我努力讨好你，結果你也騙了我！屁的未來家主！你頭上還有個哥哥！人家是威風凜凜的大将軍！你怎麼争得過？！”n“你仕途不順，遭遇劫匪不護着上頭的人，自己騎馬逃跑跌落懸崖，官職被削，我怎麼費盡心思嫁給了你這麼一個廢物！”n葉萋萋的話戳中了孟文卓的心。n“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個賤人！”n孟文卓沖上去，狠狠扇了葉萋萋兩巴掌，兩人扭打在一起。n我在一旁感到唏噓。n曾經孟文卓愛葉萋萋愛得死去活來，為了她将我休棄。n可沒想到葉萋萋善良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副惡毒心腸。n23n“我要休了你！我要向全京城揭露你的真面目！”n葉萋萋不懼怕，她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态。n“我葉萋萋已嫁入孟家，你這麼做傷的也是孟家的顔面。”n葉萋萋瞥了我和孟知遠一眼。n她笃定我和孟知遠不會放任孟文卓不管。n“夠了！你還信不夠丢人嗎？”n孟知遠呵斥孟文卓。n“葉姑娘好算計，但你還是輸了。”n那日孟知遠進宮就已向皇上請了聖旨。n孟知遠會帶着老夫人從孟家獨立出去，自立門戶。n也就是說，如今這個空殼孟家是孟文卓的了。n他現在怎麼不算是孟家家主呢？n“這份大禮可還喜歡？孟文卓全了做家主的心願，葉姑娘你也是家主夫人了。”n孟文卓慌了神，他向孟知遠求情。n“哥，你這是要放棄我嗎？”n“我不和你搶家主的位置了，你和祖母不能不要我。”n孟知遠不為所動。n“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可得抓住。”n孟知遠并非放棄了孟文卓。n看在兄弟情面上，孟知遠給他留了條後路。n若孟文卓能守好孟家，将孟家打理得井井有條。n在京城中他未來仕途還尚有一線生機。n就不知他是否能抓住了。n孟文卓和葉萋萋被“逐”出了孟家。n孟文卓光有抱負，沒有實際手段。n留存的家産被他揮霍一空，他和葉萋萋鬧得府裡雞犬不甯。n惡人自有惡人磨。n他倆後半生互相蹉跎。n24n孟知遠新府落下後，我去看了。n這完全是照着我想象中設計的。n亭台樓閣，池塘水榭。n孟知遠站在院中，下跪求娶我。n“憐君，當年我選擇從軍，便是想掙得一身軍功，讓你風風光光嫁給我。”n“沒想到，這一去便是多年，還讓孟文卓鑽了空子，還好，現在也不晚。”n“我孟知遠發誓此生隻會愛你一人，永不背棄，你願意嫁給我嗎？”n這段日子以來，孟知遠無微不至地照顧和愛護，讓我意識到原來這才是被愛着的滋味。n我的目光會下意識看向他，會不由自主地想他。n這在孟文卓身上從來沒發生過。n我想，這才是愛。n“孟知遠，謝謝你一如既往愛着我。”n我點頭，撲進了孟知遠懷裡。n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我們身後。n一臉欣慰地笑。n“好好好，憐君終究還是我們孟家的人。”n孟知遠速度很快。n他拿一身軍功向皇上請了旨，皇上賜婚，十裡紅妝，金鸾鳳冠，給足了我排面。n成親前一夜，孟知遠翻牆偷跑進來看我。n“哎呀，你快走！成親前不能見面的。”n我拿手帕擋住自己的臉，催促他。n孟知遠笑眯眯湊近我，隔着手帕在我臉上親了一口。n“我才不管呢。”n“一日沒見我的憐君，我就心裡難受。”n藏在手帕下的臉燙得吓人。n我嗫嚅道：“明日過後，我們就能日日相見，到時候你可别嫌我煩。”n“怎麼會？我恨不得每天跟你膩在一起，讓你天天下不來床。”n孟知遠的話吓得我一驚。n“孟知遠！”n“錯了娘子，明日等我來接你！”n我放下手帕，孟知遠早已經跑遠了。n25n花轎走在大街上，我聽侍女說，有人追着我的花轎跑了一路。n下花轎時，我特意往旁邊看了一眼。n透過晃動的紅蓋頭，我看到了孟文卓。n我和孟知遠成親，怕他來鬧事，都沒邀請他。n沒想到他還是來了。n我一顆心高高提起。n怕孟文卓胡攪蠻纏。n孟知遠布置的人守在府外，若孟文卓敢鬧事，也能第一時間把它拿下。n但出乎意料的是孟文卓規規矩矩站在府外。n隔着數不清的賓客觀完了禮。n最後離去的身影稍顯落寞。n孟知遠言出必行，身體力行。n成親第二日我便下不來床。n半年後，我懷上了孟知遠的孩子。n聽說孟文卓心術不正，攀附權貴，幫人科舉舞弊。n最後被檢舉，皇上大怒，捉他入牢。n孟知遠打點京中權貴時，借了不少錢。n債主們堵在孟府外，催葉萋萋還債。n聽聞葉萋萋整日閉門不出，瘋狂咒罵孟文卓。n準備收拾包袱跑路。n但京城中那群人又怎會放過她？n“别管他們了，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n孟知遠替我剝了一盤的葡萄。n他目光掃過我的肚子。n語氣期盼。n“乖孩子快出生吧，爹和娘都念你念得緊。”n院中繁花飄落。n我知道從前的苦日子都過去了。n迎接我的是新生。n（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