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意識到,節目組遭遇的,正是他們一直尋找卻無果的怪物。而節目組所入住的别墅,很可能就是鬼山百年來所有異常的根源所在。
于是,不想打草驚蛇的海雲觀衆人守着節目的直播,嚴肅而緊張的分析着每一個鏡頭。
尤其是燕時洵的分屏。
“這個叫燕時洵的青年,看他在直播裡展現的對法印符咒的熟悉程度,如果不是确認沒有聽過他的名字,我還以為他是哪位高功或師叔師祖的親傳呢。”
其中一位道長指着直播裡燕時洵以手代筆直接在空氣中畫符的畫面,驚訝道:“這個準确流暢程度,符咒一氣呵成無一錯處,并且發揮的威力如此完整。就算知道有先天符的存在,但到這個程度的天賦,也真是少見。”
另一名年長些的道長笑道:“你要是早來海雲觀二十年,就知道确實有些人是這樣的。當年海雲觀有位雲遊居士,也是如此。”
一點靈光即是符,世人枉費墨與朱。
這個圈子裡,偶爾也能看到不世出的天賦型人物,真的是祖師爺追着喂飯,完全不需要後天符那些繁瑣的儀式規程。
在道長看來,燕時洵和二十年前那位居士,顯然都在此列。
但很快,道長們就沒有閑聊的時間了。
他們的注意力都被燕時洵的異狀吸引去了。
鏡頭裡,燕時洵站在别墅内通往四樓的樓梯拐角,一動不動,隻眉頭皺起又放松,面容上的神色稍有變化。
屏幕上的彈幕刷得飛快,節目組的評論區也都紛紛讨論起了燕時洵究竟在幹什麼。
但道長們卻猜到,應該是四樓有什麼東西使得燕時洵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畫面,而燕時洵站立不動,則應該是在與那東西鬥法,也可能是陷入了拉鋸的苦戰。
“這位小友雖然天賦極佳,但畢竟年輕,鬼山裡的東西百年來都沒能被人成功制服,他就這麼對上,很可能不敵啊。”
道長神情擔憂:“如果他陷入了幻覺出不來,可就壞了。”
“你們看旁邊的佛龛……”另一人指了指燕時洵的身邊:“這觀音像,是不是不太對?”
一行血淚,從金身剝落的破舊觀音像緊閉的眼中,緩緩淌了下來。
血液越流越多,像是沒有盡頭,竟在燕時洵的腳下彙聚成了一汪血泊,然而站在血泊之中的燕時洵,卻依舊沉浸在另一個無人看到的世界,一無所覺的模樣。
原本清晰的鏡頭像是電源接觸不良一樣閃了起來,血紅色的雪花點逐漸遍布屏幕。像是上世紀古舊的電視屏,所有畫面都不清晰起來。
道長的神情一厲,口中念着開陰眼的咒語。
随後,他的視野變化。
鏡頭下,燕時洵所身處之地,無論是天花闆,牆壁,還是地面,到處都流淌着鮮血,黑色的長發蜿蜒纏繞,白慘慘的指骨從團團黑發下伸出,從四面八方伸向燕時洵。
整個空間就像一個封閉的玻璃缸,彙聚起來的血液逐漸上浮,直到淹沒燕時洵的頭頂,将他全部吞噬于血海之中。
血深如海,仇比海深。
厲鬼,索命。
一直閃爍的鏡頭終于像是被拔了電源,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等幾秒後,鏡頭再次亮起時,一切恢複如常。
血液不見痕迹,遍布滿地的黑色長發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白骨更像是一場幻覺。
然而同時消失的,還有燕時洵。
分屏鏡頭明明還在這裡,卻不見了燕時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