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時洵趁熱打鐵,道:“而且,其實有一件事,我想你可能誤會了。”
在襲霜看過來的疑惑視線裡,燕時洵繼續道:“其實百年前,你的情郎并沒有抛棄你。”
襲霜的鳳眸微微睜大。
“在你遭遇了土匪的同時,城裡也遭到了來自炸彈的轟炸。你的情郎在滿懷着喜悅和期待奔赴向你的途中,被炸彈波及,死在了爆炸中。”
在襲霜梳妝台上那封信件中,情郎說他成功成為了商會會長的事,讓燕時洵确定了襲霜那位情郎的身份。
“濱海商會會長,于轟炸事件中失蹤,疑為死亡,屍骨無存。”
燕時洵一字一句,說出了地方志上,對于百年前那位商會會長的記載。
一行熱淚,從襲霜的鳳眸中滑落。
她紅了眼眶,幾近哽咽:“所以,他沒有抛下我,是嗎,是嗎?他始終愛着我,想要娶我成為他的妻子,他沒有變心,是嗎?”
在襲霜熱切期冀的目光中,燕時洵沉穩點頭,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是。”
美人哭泣,玫瑰打雨。
喜悅卻又悲傷的淚水洗刷幹淨了襲霜眼中所有的怨恨,她重新變得鮮活而富有生機。
“我竟然都不知道,還怨了他百年,等了他百年,他卻早已比我先行一步……百年過去,他早已經過了奈何橋投生吧,竟是連他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
襲霜哭哭笑笑:“我是個傻子,竟然錯過了這麼多事情,愧對于他和奶媽。”
“不,還不晚。”
燕時洵道:“隻要你也去往那裡,魂魄來去複路,有緣的人總會相逢。”
“天地不仁,卻始終留下一線希望予人。襲霜,也許當你邁進另一個世界,就會發現愛你的人始終在癡癡等你也未嘗可知。”
“隻要你點頭……”
燕時洵步伐平穩的走過去,修長的手掌伸向襲霜,做出邀請的手勢:“全世界的光明都會向你敞開大門。”
但那手掌之上,并非空無一物。
一支精美的口紅,正靜靜的躺在燕時洵手中。
正是他在白霜房間裡遇到幻覺時看到的,從白霜的梳妝台上拿走的、襲霜曾附身于白霜身上時長久凝視的那一支。
“你的口紅盒已經很舊了,該有一支新的了。”燕時洵壓低了聲線,聲音低沉卻柔和:“這支的顔色會很襯你,也會寫上你的名字。襲霜,别等了,也不要再猶豫膽怯。笑着去迎接新的人生吧。你會像白霜、像這個時代的女孩子那樣,迎來你新的幸福。”
襲霜眼中帶淚,卻笑了出來。
她伸出纖纖手掌,顫抖着伸向燕時洵。然後她緩慢卻堅定的,握住了燕時洵的手掌,還有那支口紅。
“好。”
襲霜話音落下的那一刹那,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大崩裂聲,從她的腳下一路向别墅和鬼山迅速蔓延開來,響徹了整座囿困于陰陽之間百年的鬼山。
燕時洵鋒利的眉眼柔和了下來,他微笑着,向襲霜送上了祝福。
目送她最後一程。
“如果地府閻羅有所心軟動容,也許你會比料想中早些重新投胎也未嘗不可。到那時,你如果在人間遇到我,記得告訴我你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