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地區為了防止鳥雀吃掉農作物,都會在田裡紮一個稻草人,用來驅鳥。
但這個稻草人,卻是燕時洵見過最逼真并且奇怪的。
它的身體不像一般稻草人那樣潦草,而是真的像人一樣有手有腳,露在外面的肩膀和脖子如果不仔細看,也會被誤認為是人的身體。而它穿着的衣服又很長,直接蓋住了用來固定身體的長杆,使得從遠處乍一看,就像是它自己站在田野裡一樣。
而它被草帽遮掉了眼睛,燕時洵隻能看到下半張臉。
可能是村民圖省事,或是随手取材。稻草人的臉是用死人出殡時的紙錢糊成的,像是靈堂上的紙紮人。
稻草人白慘慘的紙臉上還被畫上了鮮紅的嘴巴,和臉頰上兩坨腮紅,因為下雨而澆透了紙,讓那鮮紅色的顔料順着稻草人沒有活人生氣的紙臉淌了下來,在慘白的紙上形成了一道道血印一樣的紅色,顯得極為詭異。
這張臉看得燕時洵不舒服,但他注視稻草人良久,直到随着車子駛過再也看不到稻草人,都沒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是他多疑了嗎?
燕時洵皺了皺眉,為他自己幾次警惕卻一無所獲的情況,而有所疑惑。
靠着車窗坐着的白霜倒是也看到了遠處的稻草人,但她的視力沒有燕時洵的好,努力眯起眼睛也隻模模糊糊看到了個人的輪廓。
稻草人的長褲蓋住了下半身,但支撐着它的紅油漆杆子卻長得過分,直接從它的頭頂穿了出去。
于是白霜乍一看,差點以為是一個人被從腳到頭穿在了杆子上,吓得驚呼了一聲,就趕緊捂住了嘴巴。
安南原疑惑的看過來時,她壓低了聲音指着窗外問道:“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啊?”
綜藝咖聽到了這話,轉頭看清了是稻草人之後笑開了:“白霜是在城裡長大的嗎?這是稻草人啦,不是真人,田裡用來驅鳥的。”
白霜聽了之後重又定神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了:“哦是稻草人啊,見笑了見笑了。這個稻草人長得……确實醜了點,”
綜藝咖哈哈大笑:“看着像人就行,不太講究長相的。”
車子在歡笑聲中飛速駛過。
田野之上,重新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陰沉沉的天空之下,雨滴忽然落下,并且迅速變得越來越大。
雨幕隔絕了所有的聲音,無人的曠野之上,不見村落與袅袅炊煙,隻有寒冷,無人打理的田野,以及……
稻草人臉上被當做眼珠嵌進去的小石子轉了轉,僵硬遲緩的擡起草帽,露出了那雙被遮住的線條淩亂像是小孩子随手塗鴉一樣的純黑色眼睛,跟着遠處道路上駛過的車隊,緩緩扭着頭轉動着視線跟着看去。
它慘白的紙錢臉上,忽然掉下來一塊被泡爛了的紙來,正好在嘴巴的位置。
就像是,稻草人咧開了鮮紅的嘴巴。
在笑。
無聲的,瘋狂的,惡意的……
因為上次鬼山的事情,雖然最後被順利解決了,但海雲觀還是沒有徹底放下心,而是留了個道長一直關注着這檔節目。
再加上海雲觀中年和年輕的道長們,幾乎都是聽着幾十年前乘雲居士的傳奇故事修行長大的,所以對乘雲居士的徒弟也很好奇。
被分派了看直播任務的馬道長,倒是不覺得這差事無聊,反而看得津津有味,覺得乘雲師叔的徒弟确實有趣。
然而,看着看着,馬道長嘴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了。
他忽然意識到,節目組這次的旅程目的地,竟然是野狼峰。
――還是雨天的野狼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