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對應的,當地的住民也信仰着山神,祭拜并歡慶山神的誕生。或是在山中修建山神廟,或是将村裡的大樹當做山神的化身,在它的身上披紅挂彩,系上紅繩,表達自己美好的心願和對山神的感謝。
不少地方直到現在,仍然保留有這樣的傳統。
雖然很多地方因為過度開發或是信仰流失,山神早已随之消散了。
但從踏足于此開始,燕時洵就能鮮明的感受到此地濃郁的山神氣息。就好像此地處處皆是山神的子民,讓山神像從前還仰賴神明天地時代那樣,神力和掌控力達到了頂峰。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山神,卻并沒有回應燕時洵的拜訪和詢問。
就好像?k從來就不存在一樣。
這種矛盾也是燕時洵最初心生懷疑的起點,甚至一度認為此地的山神已經離開,隻留下了曾經的正神神位,才讓他誤以為此地有山神居住。
但山神廟的存在,又打破了燕時洵的這種懷疑。
不管是香火旺盛、修繕得當的山神廟,還是管理廟的中年道士,抑或是那兩名村民口中山神廟在村子裡的重要程度和廟會的熱鬧,無不證明着這是一間活的,靈驗的神廟。
而靈驗,是有神居于此間的另一種證據。
那為什麼沒有回應他……性格問題嗎?難道這裡的山神是個排外的性格,對外來的人不熱情?
燕時洵皺起了眉頭,覺得自己的思緒中少了很多塊拼圖,讓他無法順利理順所有的事情。
山神廟一般都由村子裡自行籌錢修建和維護,名聲一般也局限于方圓幾裡,所以相比于道觀廟宇,山神廟的配置和修繕一般都算不上好,裝飾也更加的接地氣,會很明顯的表現出當地的民俗特色和村民們樸素熱烈的審美。
但現在燕時洵所看到的,卻是一間裝飾精美的大殿,其上牆壁天頂到處滿畫着人物彩繪,将村民們平日裡的日常生活描繪得活靈活現,甚至每一個人都姿态各異,服飾各異,每一張臉都各有各的特點,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不同的人,生動地好像下一秒這些人就會從牆壁上走下來。
壁畫中除了人物,還有農田屋舍,雞犬牲畜,甚至連屋頂升起的袅袅炊煙和後面的山林,都被細緻的描繪了下來。
其精細和相似程度,讓看到的人不由得感歎這裡村莊的富庶程度,和對山神文化保存的完整程度。
燕時洵憑借着極佳的視力,也看清了在天頂之上畫着不少動物的形象,有疾速奔跑在草木間的畫面,也有作揖拜神的畫面。
雖然很少有在山神廟裡畫這種圖景的,但燕時洵也能理解,這是想要表達不僅是住在這裡的村民,就連其他的動物也都受山神庇護并且感激山神。
但是當他的目光再向旁邊移動時,卻視線一凝,有些疑惑。
那是天頂最中央的一那副畫,正好在神像頭頂的位置。描繪的是一隻動物蹲在山頂的石塊上,而其他的動物都隐隐有向它作揖的姿勢。
如果綜合整間大殿來看,更像是所有的村民動物都在向那幅畫行禮,将其拱衛其中。
難道修建山神廟的人,是找了個畫工精細但對民俗并不擅長的工匠嗎?
燕時洵不由有些疑惑。
但他在大殿裡走了一整圈,都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能暫時将所有的疑惑都歸納在心中,就準備離開。
四周隐沒于昏暗中的壁畫上,所有畫中的人物都轉了轉被畫筆點墨的眼睛,扭過脖子,齊齊的将視線投射向燕時洵,随着他的一步步走動而轉動脖子,視線緊緊追随。
牽着孩子趕集的農婦,頑皮藏在門後的孩童,田間種地的村民,甚至是雞鴨鵝狗,牛羊牲畜……所有被畫在大殿壁畫中的生靈,都統一看着燕時洵。
他們身上的服裝顔色鮮豔,臉上更是畫着兩團豔紅的腮紅。在模糊暈開的微弱光亮下,顯得格外的詭異滲人。
就仿佛暴雨的陰冷也悄無聲息滲入了大殿中,順着紅黑色的地磚蔓延……
“嘩啦……”
就在燕時洵馬上就要邁開長腿從大殿的門檻邁出去時,卻忽然響起了一聲微弱的響動。
這在安靜的大殿中,顯得極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