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頁)

  而被安南原點開的,正是安東尼分屏的截圖。

  ――缺角裂紋的鏡子裡,赫然照出了一隻枯瘦漆黑的手掌,從安東尼背後,伸向一無所知的安東尼。

  即便老舊污漬的鏡子上布滿水霧,看得不真切,但燕時洵還是能從畫面裡辨認出,這隻手不太對勁。

  和平常人的手不同,這隻手過分瘦長,卻不是那種身材瘦削的人會有的皮包骨的手,而像是幹脆沒有了血肉,人皮緊緊吸附蜷縮在指骨之上,每個骨節都能看得清晰。

  并且,不同于正常人的皮膚黝黑,這隻手的黑已經不在正常人的範圍裡了。

  而是被燒焦的碳黑。

  看到了這張截圖的燕時洵一時不語,心髒沉了沉。

  如果是這樣一隻手的主人,那就算從截圖裡看都能知道,它會很好的融入黑暗而不被人發現。截圖邊緣的黑暗裡,它就若隐若現,如果不是在截圖後被上傳的觀衆調整了明暗度,恐怕旁人很難發現它。

  所以剛才柔柔所說的“隻有一對眼珠”,是因為那個人全身都是這樣的焦黑,而與黑暗融為了一體,才讓她看清了唯一一對沒有焦黑掉的眼珠嗎?

  燕時洵想起了在之前他幫人捉鬼時,曾聽那個老家在野狼峰附近的委托人,所說的話。

  ‘燕大師,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這些鬼,甚至十幾年來半夜都不敢關燈睡覺,家裡一定要燈火通明才行。’

  那時,資産頗豐的中年委托人向燕時洵苦笑道:‘和别人說他們都覺得我在編故事,但我相信如果是燕大師的話,一定聽了就會知道,這是真的。’

  ‘我年輕的時候,曾在夜晚的村子裡見過焦屍。那些人生前都是我曾經幼年的玩伴,卻在一樁離奇的事件中被燒成了焦屍,但是它們卻并沒有死,而是每逢夜晚就出現在村子裡,靜靜的站在村民的家門口,等待有人出來上廁所的時候,就伸手去抓他們,或是守在田裡,等着有人出來下地幹活,就把他們拖走。’

  ‘我本來是不信鬼神的,就連村子裡信仰祭拜的山神都隻覺得是老人們迂腐的迷信,直到我自己有一天睡得迷迷糊糊去上廁所的時候,剛走出院子沒兩步,就覺得一隻冷冰冰的手搭住了我的肩膀,當時就冷得我睡意都飛了。但當我回頭看去時,卻什麼都沒有,伸手去摸就碰到了一堵硬邦邦的東西……那個觸感,我到現在都不會忘,就和燒焦碳化了的木頭一樣,嶙峋硌手,帶着碳灰。後來我也曾在事故現場見過焦屍,真的,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

  ‘那個東西拽着我想要把我拖走,我就瘋狂的喊我那幾個死了的幼時夥伴的名字,希望它能夠看在我們兒時的情分放過我。就當我幾乎絕望的了時候,天忽然就亮了,還有特别好聞的風從我家屋後的山裡吹出來。那個東西也忽然停了,然後拼命的張開嘴想要對我說話,那個聲音就是我兒時玩伴的聲音。’

  ‘他告訴我,他後悔了,他做錯了,但他已經沒有可以回來的路了,所以他讓我快走,立刻就從村子裡搬走再也不要回去。并且他還哭着說,他不該砍樹。’

  那位中年委托人語氣沉重的拍了拍旁邊的計劃書,向燕時洵道:‘所以我跑了,離開家打工,現在有了錢也開始拿錢去種樹……我總在想,那個救了我一命的陽光,到底是怎麼來的?那可是半夜。而且,我那個兒時玩伴是真的很痛苦,也許我種些樹,他能夠得到些解脫吧。’

  那時燕時洵聽了,雖然知道那位委托人說的不會是假的,但也沒有在意。畢竟世間鬼神千千萬,各有各的因果。

  他如果同情那位委托人的兒時玩伴而去管,又怎麼知道那位被燒成了焦屍還“活”着的兒時玩伴,不是因為做錯了事,惡因得惡果?

  他不會随意與人結因果,更不會去随意插手他人的因果循環。

  但是現在,女演員柔柔的叙述和安東尼分屏的截圖,讓燕時洵看着這隻與正常人截然不同的手掌,忽然想起了之前聽過的故事。

  并且,這裡就是在野狼峰的附近,和那位委托人的老家也對的上。

  燕時洵微微垂眸,看向平闆上被放大的截圖。

  這隻手,确實像是被燒焦的手。

  如果,是那些焦屍……

  但是這是山神廟,正神神威所在,遍布山川群岚,怎麼會有這樣的邪崇出沒?

  相矛盾的地方讓燕時洵皺起了眉,思維一時堵塞。

  而不論是節目的評論區,還是燕時洵的分屏彈幕,都已經因為女演員柔柔的話和安東尼的截圖而吵了起來。

  也有不少老觀衆隐約意識到了什麼,倒吸一口氣差點被自己的想象吓死,彈幕刷得飛起。

  [我他媽!家裡停電!點蠟燭!你就給我看這個?我現在根本不敢出門了,守着蠟燭哆哆嗦嗦的看手機,總覺得那些黑黢黢的地方也藏着個什麼東西。]

  [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大晚上的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張截圖?我人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