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原本不斷向外流淌着發黑的污血的傷口,竟然馬上就停止了流血。
而趙真自己,也忽然覺得身體裡之前沉悶抑郁的感覺瞬間煙消雲散,原本沉重得幾乎擡不起來的腿腳,忽然就輕松了起來。
“燕,燕……這,這。”趙真指着自己的傷口,目瞪口呆,一時被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不僅是趙真,燕時洵雖然看着平靜冷漠依舊,但他的心中其實也是一驚。
他看着趙真手忙腳亂的拆開繃帶查看傷口,那傷口不僅血已經止住了,裡面透出的肉色也恢複了正常,并且還有結痂的趨勢,現在看着完全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傷口,不消幾天就會好得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擔心。
和剛剛差點流血流到趙真失血休克的傷口,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燕時洵的眼底驚濤駭浪,他緩緩收回了手,直起身側眸看向站在他旁邊的男人。
之所以有各式各樣的符咒,用以應對不同的場景,實現不同的效果,并且連發音和語氣都有要求,隻要讀錯或讀模糊了一個音就無法生效,甚至有的還要配合着手勢法決,是因為這些符咒的本質,都是人在借四方神力,以神仙、門派祖師、先人的力量,來震懾鬼怪或是驅除身體裡殘留的不淨力量,讓鬼怪感到畏懼。
而不同的符咒内容,則相當于人在向神溝通,說明自己的來意和想要達成的效果。四方神明在聽了符咒内容之後,才會按需借力,讓人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燕時洵猜測,山神廟裡他之所以無法像以往一樣施展力量,就是因為這裡被隔絕于世,那些雨水就是隔絕的手段,從而讓這裡被從天地分割了出去,以緻于他的符咒聲音無法抵達天地,四方神明無法借力給他。
但是,他剛剛明明沒有念出止血咒,趙真卻不僅驅除了邪氣防止邪氣入體,甚至也止了血,并且這個傷口的狀态,簡直像是連治療咒語都一齊生效了一樣。
燕時洵眸光沉沉的看向男人,心中充滿了戒備和警惕。
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并且在他說了之後,就真的達成了。哪一家門派送來的親傳弟子嗎?不對,這個符咒的完成程度,簡直不像是人來實行的,而像是原本隻負責借力的鬼神親臨。要麼這個人就已經具備了開創門派,成為開山祖師的實力。
會是哪種情況?
男人有些奇怪的看着燕時洵,挑了挑眉:“怎麼,沒有用?”
燕時洵眼神複雜的看了男人好一會兒,才讓自己的眼神看上去不太過于暴露自己心中所想,勉強恢複了以往面無表情的平靜。
“沒有,很有用。”燕時洵扭過視線,向還在震驚的反複确認傷口的趙真說道:“血既然已經止住了,那就沒有太大問題,剩下的你自己會包紮吧?有缺的藥品或别的東西都告訴我,我稍後去一趟外面的車上取給你。”
本來準備迎來燕時洵一個笑臉的男人:“……?”
明明是他出力,為什麼燕時洵就看了他一眼,就又去看其他人了?剛才許願也是,想要借他的手機給其他人打電話問平安,現在又借他的力量去幫别人治療。燕時洵為什麼不關心一下他?
男人的心裡五味雜陳,各種各樣的情緒混合在一起讓他很不舒服,連眉頭都緊緊蹙了起來,看着燕時洵的背影似乎是想要親口問他。
但這種千年來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情緒,又讓男人有些茫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才對。
嚴厲點,像對待其他認識的家夥那樣,又擔心會吓到人間的驅鬼者。溫和點……他好像又不知道該如何溫和的表述自己的疑惑,以往并沒有相似的經曆。而要是用之前與燕時洵說話的語氣,又無法表達出自己複雜的情緒。
男人一時間,竟然因為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态度對待燕時洵,而難得的陷入了迷茫中。
――千年來一直居住于遠離人間的酆都鬼城,從來沒有将力量借給生人或修道者、甚至那些請求的符咒内容都直接會被酆都擋住根本到不了他面前的男人,還不知道他第一次借力給他人,因為不熟練,借多了,把沒有請求的力量也按照自己的理解主動借了出去,讓符咒産生的效果過于好了,而引起了他所在乎的人間驅鬼者的懷疑。
男人看着轉身就走的燕時洵,有些奇怪:“燕時洵,你沒有想要說的嗎。”
“沒有。”
“鬼神沒有借力給你嗎,你的符咒沒有生效?”
“不,效果很好。”
“那你……”為什麼不笑一下?
男人話剛出口,還沒說完,就又重新換了另一個問題:“那你之後不需要借用了嗎?”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