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時洵注意到了中年男人的神情,他知道現在不能逼得太緊,男人還沒有信任他,還有所保留,并且男人本身的精神狀态現在也在崩潰危險的邊緣,如果逼得太緊,隻會适得其反。
他剛剛是故意透露出楊花的危急情況的。
因為中年男人剛一開口,不等他說,就在問了楊光之後又問楊花。像是相較于他從小玩到大知根知底的楊光,楊花也令他更為擔憂和愧疚,以緻于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楊花平安無事,才能安心的讓談話繼續下去。
燕時洵想要從男人這裡獲取更多有關于幾十年前的消息,并且知道村支書家裡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後院修着鎮鬼井、男人房間裡放着這麼多驅鬼擺件。
所以,他選擇了從男人最為擔心的事情上下手,在兩人第一次見面男人還防備着他的狀況下,快速擊碎了男人的心防屏障。使得男人在慌亂之下理智下降,可以向他透露更多消息。
而男人本身的反應也在告訴燕時洵――
楊朵身上,有問題。
甚至,在楊光帶着楊花逃離了村子之後,除了楊光告訴燕時洵的那些事情之外,楊朵還發生了其他别的楊光所不知道的事情。
否則,男人不會提到“入土為安”。
燕時洵的思維轉了一圈,道:“我和楊光是朋友,在楊花出事了之後,楊光就忙着照顧她走不開,所以他才委托我來村子裡一趟,想要找到能夠救楊花的方法。楊光找了個人給他看了,那位大師說,問題出在楊花的妹妹身上。解鈴還須系鈴人,必須回到當年的村子才能找到救楊花的方法。”
“但是,别說現在楊花身體虛得根本出不了門,楊光為了照顧她也沒有時間回來。你作為楊光的朋友,應該也知道,像他們那種情況,回到村子裡來就是個死,太危險了。”
燕時洵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表情平靜得就好像是他所說的才是對的。
從男人對驅鬼物品的依賴中,燕時洵能夠察覺到男人對能夠驅鬼的大師的敬意和依賴。想要讓男人按照他的想法說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必須讓男人有一個可以安心的支點,得以仰賴。
但這個支點不能是現在還沒有被男人信任的他,而是第三方人物。
所以燕時洵并沒有将事情如實相告,而是換了一個更能令男人信服的說法。
中年男人不疑有他,看向燕時洵的眼神也更加信任:“解鈴還須系鈴人嗎……”
燕時洵趁勢追擊,道:“他和楊花兩個人在别的城市裡相依為命,生活過得很好很幸福。你應該知道,如果楊花出了事,楊光也不會一個人獨活。到那時,這兩個好不容易逃離了村子的人雙雙死亡,本來的幸福就被毀了個幹淨。”
“那是你作為楊光楊花這對幸福夫妻的共同朋友,想要看到的結局嗎?”
因為燕時洵的話,中年男人動搖得厲害。
終于,他咬了咬牙像是決定了什麼。
“好吧,救楊花需要你在村子裡找什麼?我來幫你。”
中年男人像是回憶起了原來的事情,眼帶懷念的長歎了一聲:“當年是我和楊光的粗心大意,沒想到叔伯們會狠心至此,才會讓楊朵沒能得救,這是我們欠楊花一家的,我還。”
“當年我就已經幫了楊光,也不差再幫一次了。大不了一死!反正我這麼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中年男人想通了之後,看向燕時洵的眼神也不像是剛剛的戒備。
看到目的達成,燕時洵的唇角扯開一抹笑意。
“我對村子不熟悉,也不知道該找到什麼才能幫到楊花。不過我聽了大師說的話,他指了幾個特征。要不你幹脆和我說說當年發生的事情,這樣我也好對應上大師說的特征,才好确定我們要怎麼才能幫上楊花。”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不再遮掩的說起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中年男人當年是嘉村的孩子,名叫楊函。
他和楊光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兩人的關系好到之前在田裡幹活的時候,學着廣播裡說的評書桃園三結義,一起拉着鄰村的一個同齡小女孩,在田裡對着現攏起來的一個小土包插上幾根稻草當做神像和香爐,一起叩拜結義。
楊光拍着胸脯對他說,結了義之後他們就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以後要是他家裡出了什麼事,所有的事情楊光都會接手過來,讓他不要擔心。
楊函看着幹雲天的楊光,一時被震住了,然後也一口答應了下來,說隻要楊光有需要,就盡管找他,他舍了命也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