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發現,村民們從家裡走出去的時機都有規律,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從距離村子核心的祠堂最遠的這一排村屋開始,然後再漸次向内遞進,等距離最遠的村民們走完了之後,距離更近一點的村民才會出門,跟在他們身後往前走。
以此類推。
雖然不清楚這種反常理的行動規律是什麼情況,但這倒也方便了燕時洵另一件事。
――既然房屋裡的人已經走了,那空蕩蕩的房屋,正好适合進入探查。
村民在離開家的時候沒有關門,院門虛掩着,從門縫裡隐約能看到院子最中央種的樹。
燕時洵擡手緩緩推開大門,發出緩慢而悠長的“吱嘎――”一聲。
院子裡的模樣,出現在他眼前。
一般在村落裡生活的人,都會在自家院子裡養些雞鴨鵝狗,或是留一塊地種菜種花,院子裡總是富有濃重的生活氣息。而如果這家的女主人勤快的話,那麼家裡也會被收拾得井井有條。
但是燕時洵推開的這家卻不然。
也許這家人曾經養過家畜,院子裡還留着雞圈鴨圈,甚至還能看到在靠門的地方安了個狗窩,生鏽的鐵鍊被扔在一旁,顯然已經荒廢很久。
院子裡半點聲音都沒有,也沒有任何家畜的存在。隻有家用的東西被随手扔在院子的地面上,淩亂得像是主人早已經筋疲力盡,沒有精力打理家裡。
至于燕時洵剛剛在門縫裡看到的樹,也早就枯死,隻有樹幹上一個個瘤包醜陋難看,虬結的樹枝交錯糾纏,歪斜着沉默的指向血月。
“燕哥?我們這算是私闖民宅啊。”楊土目瞪口呆。
“民宅?”燕時洵輕輕重複了一句,嘲諷般輕笑道:“民宅的前提,它要有民才行。”
說着,燕時洵就邁開長腿,直接踏進了院子裡,直奔向房間裡而去。
倒是楊土在走進院子的時候有些納悶:“這不是二爺爺他堂弟的舅叔他們家嗎,我記得他家養了不少鴨子來着,還有條小白狗,怎麼都不見了?不養了嗎?”
剛走到房間門外的燕時洵隔着門上糊了層紗的窗戶,隐約看到了裡面的模樣。
在聽到楊土的自言自語之後,燕時洵伸向房門的手一頓,随即才緩緩推向房門。
門軸幹澀的發出摩擦聲。
那聲音粗粝難聽,直往腦袋裡面鑽,像是電鑽一樣讓人頭昏腦漲,尖利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然後,站在房間門口的燕時洵靜立在原地,不動了。
他原本推開房門的手,慢慢落下,垂在身側。
燕時洵那雙鋒利的眼眸微微睜大,面容上的戒備也松懈了一瞬。
像是他所看到的東西,突破了他原本的預計,讓他有一瞬間無法反應過來,而有些愣神。
“怎麼了燕哥,要不我們就出去吧,總覺得在人家不在家的時候進來有點不太好啊。”
雖然頑皮好動,但從來沒有做過“壞事”的楊土很是忐忑,從後面走過來的時候,還在試圖勸着燕時洵。
“不。”
燕時洵注視着眼前的一切,輕聲道:“我想,主人就在這裡。”
“啊?可是他們剛剛不是都出去了嗎……”
楊土一臉迷茫的上前,卻在越過燕時洵的手臂,看到房間裡的模樣時,疑問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瞬間睜大,臉上滿是錯愕和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