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頁)

  可是推開這間房門時,就像是漂亮的假象被殘忍撕毀,露出了其中醜陋腐敗但是真實的内裡。

  可燕時洵不由想要發問――為什麼,隻有這間房間,和其他地方如此不同?這間房間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燕時洵皺起了眉,目光仔細的檢查着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試圖将所有物件所傳遞出來的信息都整合到一起,重新搭建起真相。

  房間的牆壁發了黴變得青黑,靠牆的地方隻有一張狹小的木床,上面放着的一團像是床褥的東西早就已經腐爛,變得焦黃而惡心。而床旁邊的地面上,放着一隻尿壺,翻倒在散落的稻草堆裡。

  這簡直不像是房間,倒像是柴房。

  但很快,燕時洵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本來已經滑走的視線瞬間犀利,重新看向那木闆床。

  等等!

  那木闆床後面的牆壁上,竟然還釘着鐵鍊。

  燕時洵立刻從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那床旁邊彎下腰查看。

  楊土剛剛喋喋不休的道歉也戛然而止,驚訝而不解的看着燕時洵的動作:“燕哥?”

  燕時洵沒有時間理會他,隻是湊近了那片牆壁,伸出手指從上面細細的摸索着。

  牆壁上面釘着鐵環,還連接着一條一米長左右的鐵鍊,鐵鍊的最末端是一個隻有成年女性手腕粗細的鐵環,現在被打開着。所以燕時洵能夠清晰的看到,在鐵環内裡的一圈,到底都是深褐色的痕迹。

  就像是這鐵環曾經是被扣在了某人手上,将那人牢牢的栓在這張床和旁邊一米左右的活動空間裡。鋒利粗糙的鐵環不斷的磨破手腕,流下來的血液堆積在鐵環裡,一層層堆積和氧化,變得凹凸不平,到處都是細小的疙瘩。

  每一點血迹,都像是曾經那人絕望卻無力的反抗,想要拆下鐵環離開禁锢,卻又像是個牲口一樣被拴在這裡,無法掙脫。

  隻能一日日的守着窗口,看着外面狹小的天空,日漸絕望和腐爛。

  鐵鍊早已經在時間的腐蝕下變得脆弱,幾乎一碰就會碎成粉末,不再具有曾經的威懾力,而曾經拴着的人也早已經不在這裡,隻留下了床鋪和牆壁上殘餘的血迹。

  因為牆壁早已經在多年的漏雨下生了黴斑,青黑色幾乎覆蓋了整個牆面,所以剛剛燕時洵第一眼并沒有看出那牆壁的異常。

  直到現在,當他靠近之後,才發現牆壁上面是一片凹凸不平,而青黑色之下,還有很多大片大片的棕褐色血迹,甚至不少血點呈飛濺狀落在牆壁上。

  隻是在多年的腐蝕之下,那些血迹已經和黴斑融為一體,看不清原貌。

  但卻還有其他能夠辨認出的東西。

  燕時洵本來在牆壁上摸索着的手指一頓,彎下腰的修長身軀僵硬了一瞬。

  ……牆壁上,密密麻麻都是刻痕極淺的字,一層疊着一層,從靠近床的牆壁,一直到附近的一小片牆上,到處都是。

  燕時洵半垂下眼眸,專心的從指腹下所感受到的凹凸紋理中,讀取着這些淩亂的筆畫想要表達的信息。

  最開始,在最靠近床闆的地方,牆壁上到處都寫着“救救我,幫我報警”、“放我走”、“惡魔,惡魔又來了”、“叔叔”等字樣。從位置和高度來看,幾乎是一個人躺在床上時所能伸得到的地方。

  而到這片文字蔓延到旁邊,内容卻變了,更多的是在寫“讓我回家,叔叔在等我,我要回家”、“誰來救救我”、“為什麼是我!”、“下地獄吧,你們會遭報應的!”等等。

  筆畫越來越淩亂,所寫的字表達出來的意思越來越颠倒混亂,從字裡行間中,輕易就能讀出這個留下這些字樣的人的絕望,壓抑到幾乎快要窒息。

  而在那些筆畫周圍,隐約能看到一些深褐色的斑點。

  結合筆畫如此輕淺的情況,燕時洵皺起了眉,做出了猜測。

  恐怕這些字,都是一個人用自己的指尖劃出來的。

  沒有任何工具,于是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留下屬于自己的隻言片語,哪怕指尖血肉模糊也全然不顧。

  燕時洵緩緩直起身,在那鐵鍊一米以内的活動範圍裡,繼續摸索着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