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猶豫過,但是最後,他還是繼續參加了這檔節目。
作為上一期野狼峰節目中,除了安東尼和柔柔以外受傷最重的嘉賓,趙真甚至想過自己會死。
不,如果不是燕時洵的話,他恐怕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和感染,死在了野狼峰的山神廟裡。
他很清楚這檔節目所隐含的危險,并且,與某些為了人氣和流量,命都能賭上的人不同,他并不抱有僥幸心理,賭節目組在接下來的行程中不會遇到危險。
事實上,趙真在簽下那份告知函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将要面對危險的準備。
這檔節目能夠給他帶來翻倍的人氣和粉絲量,讓他從一個戲比人紅的尴尬地位一躍而起,變成真正的知名演員。
因為此,他可以有資格挑選他喜歡的劇本,演他想演的角色,而對那些爛劇說不。
但并不僅是因為此。
趙真選擇繼續這檔節目,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他喜歡節目組的氛圍,喜歡和其他嘉賓共事的感覺。更喜歡從燕時洵身上隐隐透露出來的,和他所身處的現實世界所不相同的東西。
那氣質玄而又玄,趙真無法準确描述。但他願意将那比拟為天地大道本身,是生與死的界限和答案。
“想要獲得原本自己沒有資格獲得的,就得做好面對什麼東西的準備,對吧?”
趙真縮在棺材的另一側,手掌撐在棺木蓋子上咬緊了牙關用力,想要将棺材蓋子掀翻。
狹小密閉的棺材裡空氣稀薄,悶熱而窒息。
大量的汗水浸透了趙真的衣衫,順着他的額頭蜿蜒成小溪将頭發浸濕,狼狽不堪,但是他卻還抽出了注意力向旁邊那具穿着嫁衣的骷髅說着話。
趙真看上去,已經不是剛剛猛地看到棺木裡那具骷髅時被驚吓到的模樣,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并且還有心情安撫那骷髅。
“雖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既然我們在這裡,并且還活着,那就得找個辦法出去才行。”
趙真喘了口粗氣,看上去疲憊不堪,但他卻依舊沒有放棄,向骷髅說話的語調也顯得自然而親切,像是普通朋友之間的閑聊和抱怨一樣。
“其實我本來是不相信鬼神的存在的,覺得那不過是沒有被探索的科學,是現階段人類鏡頭無法捕捉的畫面。但是這種想法,在之前徹底改變了――被名為燕時洵的人,被這檔節目。”
趙真的眉眼疲憊,空氣的稀缺讓他的力氣消耗得很快,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帶着笑意:“雖然我演過很多不同的角色,但是那都不是我,我自己,是一潭死水。”
“我這些年來始終活得循規蹈矩,生活按部就班,我的經紀人和助理安排我的日程,告訴我這樣做是正确的,我就選理智下最正确的那條路。”
他頓了下,手掌無力的摔下來落在腹部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悶熱的空氣:“但是,但是你要知道,人的本能就是瘋狂的,我們渴望讓生命變得充滿驚喜,期待着我們所不了解的世界。就像很多人會去參加極限運動,以此獲得刺激的感官體驗一樣。”
“我雖然飾演過那種熱愛極限運動的角色,但是我本身并不理解那種與自己找死沒什麼區别的事情,覺得那不過是他們生活得太幸福所以無聊到找點事情做而已。但是,現在我懂了。”
趙真偏過頭看向那具骷髅,在微弱的紅光下,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因為生命需要驚喜,不管那是驚多喜多,生命都不能變成一灘死水。”
“而為了獲得這個,有時候也要面對危險――很公平,對吧。”
趙真笑道:“我有預感,隻要跟着這檔節目,有燕先生在旁邊,我還會再與這種驚喜相遇。果然,我猜對了。”
趙真笑着說話的時候,那骷髅也在靜靜的看着他,紅光落進空洞的眼窩裡,像是盛着血液,輕輕晃動。
在短暫的休息之後,趙真又重新将手掌放在棺材的木闆上,試圖再一次用力。
“放心,我會把我們都救出去的,你不會被關在這裡的。”
趙真就像是将躺在他身旁可怖的骷髅,當做了需要保護的小女孩一樣,一邊咬緊了牙關用力,一邊還笑着和旁邊的骷髅說着話:“我叫趙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