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那女鬼不再隻局限于在夜晚出現。隻要大師入睡,她就會出現在大師的夢裡,不言不語,隻是看着。
大師想起當年那位雲遊居士給自己的建議,于是逼不得已,向女鬼詢問,她到底想要向自己說什麼。
女鬼卻沒有言語。
大師被女鬼的舉動搞得日夜精神緊繃,神經衰弱,疲憊不堪。
再然後,女鬼開始入侵大師的現實生活。
她不再滿足于出現在大師的夢裡。
每一面鏡子,每一個眼角的餘光,每一個倒影,每一個從眼前突然滑過的畫面……女鬼在大師所有不經意的角落裡出現。
甚至大師洗澡的時候,浴室的鏡子裡都會倒映出女鬼陰冷的模樣。低下頭閉眼洗臉再擡頭,都會在鏡子裡瞥過一角紅色從自己的身後倏忽消失。
走在街頭,櫥窗的玻璃會倒映出一片血紅,但當大師重新看去時,又一切消失不見。他隻是無意間瞥向旁邊,都會恍惚覺得女鬼就跟在自己身後,但他定神細看,卻又一切如常……
種種事件,大師幾乎被自己心中的恐懼,和對不知道何時會落下的刀的揣測忐忑,而逼瘋。
終于在半年前,大師如願以償的結束了他長達幾十年的折磨。
――那女鬼在白日忽然出現在了大師面前,紅色的嫁衣化為了滿地的鮮血,将所有的一切都淹沒其中。
滿懷怨恨的跟着大師幾十年的女鬼,終于動了殺意。
據徒弟所說,他師父在半年前被那厲鬼所殺,甚至他們這些徒弟和師父的朋友想要幫師父,都差點鬥法失敗被殺。還是連夜逃離原本的城市和方位,又跑到了國内最負盛名的寺廟躲避,才撿回一條命。
“厲鬼?”宋一道長皺眉追問道:“你親眼看到了那厲鬼了嗎?”
徒弟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實不相瞞,因為我是師父的親傳弟子,所以我常年都會跟在師父身邊,那個女鬼之前我也見過,就像是原來的新娘一樣,身上穿着紅色的嫁衣。隻要我師父神經放松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在不易被留意的地方。我跟着師父,也撞見了好幾次在玻璃裡看到那女鬼倒影的事情。但是……”
他猶豫了一下,繼續道:“那女鬼跟了我師父幾十年,一直都沒有真正傷害到我師父。直到半年前,那女鬼就和瘋了一樣,突然間實力大增,我師父加上我們所有人都不是對手。當時另一位同行師叔說,那女鬼恐怕是埋屍地出了什麼意外,得到了更多的陰氣,或是女鬼本身因為什麼而陰氣加倍,陰氣徹底吞噬了女鬼曾經作為人的理智和記憶,隻留下了怨恨和執念,所以才會讓事情變成那樣。”
“在那女鬼眼裡,我師父做什麼恐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認為我師父該死。”
徒弟的聲音悲傷:“那時候我離我師父站得很近,所以聽到了那女鬼在殺死我師父前,對我師父說的話。”
“她問我師父,為什麼不幫她,卻幫兇手。”
宋一道長皺着眉聽完電話那邊的話,但卻覺得有哪裡的描述聽得耳熟:“這不就是你師父當年找到的那位雲遊居士,對你師父說過的建議嗎?聽女鬼自己想要說什麼。”
“那位雲遊居士……”宋一道長頓了頓,雖然覺得自己這個猜想有些離譜,但還是問了出來:“名諱是李乘雲嗎?”
徒弟搖了搖頭,對電話那頭的宋一道長誠實的道:“我不清楚那位居士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他法号乘雲居士。”
那就沒錯了。
唯一一位向那位已經被厲鬼所殺的同行給出解決建議的,正是老道長的師弟,海雲觀有記載以來天賦最高的弟子,乘雲居士。
在确定了那位雲遊居士的身份後,宋一道長心中的疑問也得到了回答。
李乘雲師叔的天賦極高,在修道一途上,天賦遠比勤奮更重要,那代表着與天地大道的共鳴。如果李乘雲師叔說那是一人一鬼間的因果,那就意味着肯定是那位同行先做了什麼事情,欠了女鬼的因,所以女鬼才來讨這份惡果。
而那位同行做過的事……
“也就是說,你師父當年幫旺子村改名為家子墳村,又設法鎮壓女鬼,幫村民對付女鬼,等于幫了兇手。”
宋一道長的語氣肯定:“恐怕當年你師父從旺子村村民那裡得到的信息是錯的,不是女鬼性情險惡,擾亂村子的安穩生活,危及村民們的性命。而是村民們殺了那女孩,她化為厲鬼,回來複仇。”
“你剛才說,那女鬼身上穿着紅色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