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軟弱,他怕鬼,但是他從來沒有逃避過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他不能見死不救!
張無病咬緊了牙關,意志拼命的要求自己的四肢停下來,轉過身去拽上楊朵一起走!
終于,他的努力得到了效果,原本在狂奔的雙腿被強迫停了下來,慣性讓他摔倒在地,渾身泥土狼狽不堪。
楊花像是沒有感覺一樣,還保持着被人牽着手拽着奔跑的姿勢,繼續向前。
但是張無病卻幾乎咬碎自己的牙齒,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四肢從地面上站起來,轉身緩慢卻堅定的走向楊朵。
“楊朵,你和我一起走。”張無病哆嗦着,肌肉疼得厲害,大腦也針刺一樣疼,但是他沒有停下腳步。
“我不知道你會出什麼事,燕哥沒有告訴我,但是我知道燕哥能幫你,你和我一起走,我們去找燕哥。”
他伸出手去,想要拽住楊朵。
但是手掌裡,卻隻抓住了滿手淋漓的鮮血。
周圍的所有場景都天旋地轉,原本笑中帶淚的年輕女孩,變成了穿着血紅嫁衣的女人。
血淚從她空洞的眼窩緩緩流下。
“你看,外鄉人。”她張開了滿是針孔傷痕的嘴唇,模糊的血肉掉下來:“沒有人來救我。”
“從來就沒有人,為我而來。”
“你來得太晚了,陰神已成定局。”
張無病錯愕擡頭,卻看到潑天的血液傾倒而下,将原本皎潔的月光染成紅色。
同樣被血色覆蓋的,還有他的視野。
所有的一切,蓦然墜入黑暗。
……
跟在村民們送嫁的隊伍後面,燕時洵很快就意識到,他們這是要往祠堂走。
村路旁邊的房屋越來越密集,看起來也越發氣派。這應該就是楊雲之前所說的,村子裡宗老和族長所居住的地方。
隻是奇怪,像土地神娶親這種隆重的事情,應該要有村子裡德高望重的人出面主持才對,尤其是發起這一切的族長。
但是燕時洵沒有聽到旁邊的房子,有任何動靜傳出來。
族長和宗老……難道已經被楊朵殺死了嗎?之前他看到的那些手提着紅燈籠的村民,會是他們嗎?
情況并沒有給燕時洵細究的時間,前面的村民們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經随着行走慢慢從紅色褪成了純白,和抛上天空又撒下來的白色紙錢幾乎融為一體,讓他幾次覺得眼前一片慘白,分不清哪裡是人哪裡是紙。
什麼情況,喜事變喪事?
燕時洵皺眉,想要緊追幾步上前,查看隊伍最後面的那個村民。
但他的耳朵卻忽然敏銳的捕捉到了從旁邊傳來輕微聲音,他的眼神一厲,瞬間回身揮拳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一道人影從村路旁邊的紅磚牆上顯現,原本的磚石變成了活生生的血肉。
那人還沒等喘口氣,就看到骨節分明突出的拳頭朝向自己揮來,頓時被吓得喊了一聲“燕哥救我!”
燕時洵的拳頭堪堪停在那人鼻尖前,他皺起眉頭朝那人的臉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