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他投胎到張家這件事,富賈巨商,卻家風純正,父母和睦,愛護子女。
這可就是别人羨慕不來的絕佳好運氣。
燕時洵相信就算池滟有什麼問題,張無病也能逢兇化吉,衰極必盛。
沿着走廊,燕時洵很快就找到了張無病所說的那間他醒來的房間。
在從租界區走回來的時候,燕時洵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有更重要的故事發生在他們失去意識期間,他們卻不知道。
但是,他們每個人醒來時所身處的地點,身上所穿的衣服,帶的飾品,都是一種提示。
就像是他在陌生的偏僻小院裡醒來,那很可能“井玢”這個身份,還有除了明面上外交官以外其他的身份,而那個小院,就是額外身份的提示。
既然如此,目前身份沒有得到确認的張無病,很可能這個小傻子遺漏掉的書房,就藏有他身份的重要提示。
推開書房的大門後,燕時洵很快就判斷出,這是一間女孩子的房間。
到處都擺放着書,隻是與傳統的書房不一樣,這裡有近乎于海量的外文書。然而,書桌上攤開的一本手冊上,卻印刷着“濱海女子中學”幾個字。
百年前那個年代,就算富貴或文化人家能夠送家裡的女孩子去讀女子中學,但中學可不會教這麼多種語言,還有對這個年齡而言過于深奧的書籍。
雖然以現代的角度看,這樣很難接受,但是對于那個時代,即便一些女子因為家庭或父母而有了能夠上學的機會,但那也多是隻要識字就行,家裡并不期待她們做出如何驚世駭俗的大事業。
新舊思想沖擊,占據主導地位的新派人士很多手握大權,看不起舊派人士,自然在擇偶上也就不會考慮那些大門不出三門不邁的舊派姑娘。要是誰娶了個那樣的妻子,可是會被别人發文章在報紙上當做把柄抨擊的。
像井玢這樣履行約定娶了有婚約的舊派妻子的人,終究是少數。
更多的新派人士都是“愛惜羽毛”的。
而女子中學,就是當時很多家庭最好的選擇。
讀過書的女孩子們,既有更大的社交圈子可以結識到新派人士,又不會被舊派這個身份所局限。
所以――識字就行。
燕時洵的視線緩緩從書房裡梭巡而過,粗略估計了一下,這裡大概放了七八國語言、近萬本書。
這可不是一個女中學生應該有的閱讀量。
是張無病在錯誤的地方醒來了,還是說,有其他人在和他共用一間書房?
燕時洵無意識的翻開手裡拿着的冊子,卻在看到上面寫的名字時,頓了一下。
井秀文。
女中學生,井氏婉秀,井世文,懷表裡女子看向男子的愛慕眼神……
曆史記載,井玢的妻子育有兩個女兒,均沒有活過成年,井玢的妻子也因此郁郁而終。
看來張無病的身份已經很清晰了。
他是井玢與妻子的大女兒。
……也就是他女兒。
燕時洵在那一瞬間,面目扭曲到痛苦。
他長歎了一聲,“啪!”的一下擡手捂住了眼睛:井氏婉秀的女兒要是真長成張無病穿裙子那個樣子,井氏婉秀應該就不會郁郁而終了吧。
但書桌上不僅有手冊,還有幾個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