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滿鬓斑白,又如何能應對這幾十年帶來的時間落差?
即便他能夠舌戰群儒,從容遊走在多國風雲中,但往日裡那些鎮定和話語,此刻都蕩然無存。
他就像是真的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還是個年輕的學生,會在母親的注視下結結巴巴的叙述自己的理想,忐忑的想要求母親放他去追尋父親的道路。
在知道了井盛的身份後,尤其是被宋辭和李雪堂簡要科普了一下這位的功績後,節目組的人都對精神有些敬畏,不敢靠近他,隻遠遠的墜在後面。
此時見到井盛在樓梯上猶豫的模樣,其他人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催促。
隻有燕時洵面色依舊平靜,毫無自己身邊的是怎樣的大人物的感想,依舊用正常的态度對待井盛。
燕時洵邁開長腿走上樓梯,在經過井盛時,還揚手拍了下他的後背:“走了。”
他看過去的目光平靜,帶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不是說要見你母親?她就在樓上,你哥哥也同在。你來井公館,不就是為了這個?”
燕時洵已經從井盛的叙述中知道,租界區外彌漫着大霧,而井盛是冒着生命危險進來尋找哥哥,為了将哥哥帶回去,已經将死生置之度外。
他知道井盛對親人深刻的情感,也理解井盛此時的反應。
因此,見井盛依舊躊躇不前,燕時洵直接伸手拽過井盛的衣領,就不容拒絕的帶着他往樓梯上走。
井盛也乖乖的跟着他的步伐走了上去,像是燕時洵這一下給了他勇氣,讓他忽然間就不願意錯過與親人的相見。
倒是直播前,很多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沒把自己眼睛瞪出來。
不少關注着直播的官方人員目瞪口呆,有的已經被吓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他他他……”有官方的人指着直播裡的燕時洵拽着井盛的模樣,“他”了半天都沒能把話繼續說下去。
但其他人很清楚,他想要說什麼。
燕時洵,真是個狠人啊!
如果燕時洵知道了他們的想法,也隻會一聲冷笑,毫不在意。
在他眼中,隻分可幫和不可幫,至于其他的?對不起,什麼地位高低,不存在的。反正都是人,都得死,沒區别。
況且他現在還占着個井玢的身份――
當爹的帶着孩子看媽,有什麼問題嗎?
而等燕時洵帶着井盛走到二樓時,房間裡的林婷似有所感,也恰好開了門,拎着井小寶走了出來。
井小寶身上穿着的小西裝背帶褲的背帶,此時被林婷拎在手裡,像是揪着兔子耳朵拎着一樣。
而他則像是失去了所有夢想的鹹魚一樣,四肢軟綿綿的耷拉着垂下來,任由林婷拎着。
明明是所有人鬼都畏懼的厲鬼,卻可憐巴巴的垂着頭。
并且,随着嗚嗚咽咽的啜泣聲音,他小小的身子也一抽一抽的。
看起來是哭得狠了。
燕時洵的目光在井小寶身上轉一圈,就大概猜到了他這是被揍了屁股,于是挑了挑眉,眼眸中染上笑意。
――以林婷的性格來說,真是不意外。
畢竟她雖然深愛着自己的孩子,但絕非寵溺孩子的母親。正相反,她本身就經曆過太多旁人一生都遇不到的苦難,性格堅韌,是純粹堅定的理想主義者。
井小寶所做雖然情有可原,但一頓打是肯定的了――畢竟殺了人,這對林婷來說,是需要及時教導孩子不要走錯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