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就像是要拉住張無病,讓張無病借力起身。
“那條公路,沒有前路。”
青年垂下長長的眼睫,鎮靜的眼眸中水波無瀾:“再向前,也不過死亡。”
張無病仰起頭,愣愣的注視着青年,被青年表現出來的溫和所蠱惑,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好像,這個人可以信任”的感覺。
他伸出手去,下意識的想要握住那青年伸來的手掌。
但就在兩隻手即将握住的時候,張無病卻僵住了。
他注意到,那青年的手掌白皙幹淨,手指上帶着一枚素面的戒指。
……與他在自己手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張無病的心跳迅速飙升,覺得血液都直沖大腦。
“你,你,我……”張無病磕磕巴巴的,卻不知道應該如何組織語言問出口。
那青年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動道:“抱歉,我沒辦法做到更多。”
“我自己,也被那些鬼魂困在了這裡。”
青年溫和俊秀的面容上帶着歉意:“攔下你們,會讓你們陷入危險。但是,不攔下你們,你們會死。”
暫緩死亡,就總有一線生機可言。
隻是令青年感到困惑的是,眼前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和其他人誤入了鬼氣陰路的人都不一樣。
其餘人都被困在陰路中,還有兩個像人又像鬼的,莫名跟随他去了魂魄歸屬之地。
隻有眼前這一個,竟然直直的往深淵中墜去,落在了惡鬼地獄中。
青年無法,隻得跟來。
“似乎吓到你了。”青年反手握住了張無病的手掌,将他從地面上拉起來。
青年抿了抿唇:“這具身體,是我的。”
張無病錯愕。
但就在兩人手掌交握的瞬間,張無病覺得一股排斥力将他從身體中彈了出去,魂魄像是風筝一樣,跟随着風忽忽悠悠的向遠方飛區。
而青年站在原地,還維持着剛剛的姿勢。
血肉卻開始從身上脫落。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溫潤俊秀的青年,就已經變成了一具被割掉了所有血肉和五官的血骷髅。
血骷髅擡起頭,在一片黑暗中,靜靜擡起頭,看向張無病。
而那些人形樹像是不知道疼痛不會死亡一樣,原本被劈碎落在地面上的枝幹重新聚集,變成了樹的形狀,然後晃了晃挂滿内髒與頭骨的枝幹,重新向血骷髅走去。
從四面八方,圍牆一樣,圍住了血骷髅。
張無病覺得一聲驚叫已經卡在了喉嚨中。
血骷髅的牙颌骨開合,像是在說:抱歉。
抱歉,我有自己的私心,我還有想要回去的地方,和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