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因為蘭澤魂魄的強烈意志,本來應該牢籠一樣困住他的鬼氣暫時變成了他的助力,讓他可以有力量掙脫陰陽的界限,讓本來應該分守兩側的世界,重疊交融在一處。
他穿越過生死來見成景。
即便代價是擾亂了陰陽與時空,甚至危及了其他人的生命。
燕時洵心中歎了口氣,向身邊的邺澧道:“蘭澤本來直接投胎,這一下,倒是要麻煩了。”
如果蘭澤的複仇隻追蹤停止在公路上,沒有延伸到濱海大學,那麼因為殺害了蘭澤的兇手的存在,所有發生再公路上的事情,隻要不傷到過路人,那就都算在蘭澤的因果範圍内。
天地應允。
但蘭澤執意回到濱海大學,相當于生生将上萬人的生命拉入了危險中,對于天地而言,因果開始傾斜。
隻要校園内外有一個人受傷甚至死亡,這份因果都會算在蘭澤頭上。
到那時,即便是燕時洵,也無法救回蘭澤。
不過……
燕時洵的目光落在邺澧身上。
他還記得,之前邺澧握住自己的手傳入經脈中的力量,氣息與鬼氣無疑。
燕時洵本以為邺澧是從前供奉神明、能夠與神明溝通甚至借了神明之力的門派祖師,但是這份強大的鬼氣,卻打破了燕時洵本來的認知。
即便他與李乘雲雲遊四方,見多了隐居深山的隐士,但他還是很少聽說有哪個門派,供奉的是地下的神。
除非……邺澧本身就與死亡有關。
燕時洵的眼神中帶着探究。
但邺澧沒有任何不安或想要掩飾的意圖,那張冷峻俊美的面容上一片平靜,坦蕩任由燕時洵探究。
他甚至勾起一絲笑容:“有想要問我的話?”
像是所有秘密都攤開在燕時洵面前,無不可對愛人言。
一如他曾經的承諾。
――來探索我,來了解我,然後陷于我們的因果之中。
讓我抓住你。
燕時洵沒有讀懂邺澧沉沉眼眸下的另一重意思,但是邺澧的态度,卻讓他本來動搖的信任重新安定了下來。
不管邺澧的真實身份是什麼,暫時而言,邺澧不會對他不利。
隻要邺澧不會在他戰鬥的時候背後捅刀,那這份疑惑就可以向後排一排,等解決了眼下的危機之後再說。
燕時洵鎮定的移開視線,沒有繼續與邺澧對視。
“蘭澤……”
燕時洵輕聲感歎道:“我沒有想到,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竟然在這個時代還能夠重新出現。”
在很多年前,小小的燕時洵踮着腳,面無表情的從李乘雲通頂的大書櫃中抽出典籍,在沉靜古老的紙張香氣中,嘩啦啦的翻看着那些在他看來過于簡單的符咒,聽着李乘雲閑适的坐在藤椅上搖晃着給他講故事聽。
李乘雲講到,以前有故事,古人為赴友人約定,不惜自殺化為魂魄,一日千裡所至。
小小的燕時洵記住了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