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下一看,就見地面上屍骸遍地,血海無邊無際,死相猙獰的屍體堆積如山。
血海之上,屍山幾乎遮住了天空。
堆積起來的死人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甘心自己的死亡。
而其中很多屍體,已經高度腐爛到辨認不出來原本的面目,甚至有些連皮肉都殘缺不全,像是被野狗撕咬過一樣猙獰。
千百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八字胡道長,他剛一睜開眼睛就猝不及防遭此暴擊,讓他倒吸一口氣,差點這口氣沒提起來又昏厥過去。
“師兄!”
身邊的道長發現了他的清醒,急急道:“鎮魂陣失效,棺材下面壓着的所有鬼魂都逃出來了!”
他本來想要施展法決将那些惡鬼掃蕩出去,但是他還顧忌着其中仍舊有不少純粹無罪孽的魂魄,害怕自己在驅散惡鬼的時候誤傷了那些功德滿身的英魂,于是兩相猶豫之下,束手束腳。
就在八字胡道長力竭昏迷的這幾分鐘内,整個埋在棺材大講堂下面的鎮魂陣已經徹底失效,鬼氣将那些百年前的亡魂拉進了血海地獄之中,于是百年前屍骸堆積的場景重現,被鬼氣蒙蔽了神智的鬼魂漸漸搖晃着,從血海中一具具起身。
“宋道長呢?”八字胡道長一把拽住身邊的道長,急急問道:“他一定有辦法,他在哪裡?”
“宋道長在保護着圖書館的學生們,但是他比我們還要先一步進入濱大校園,即便是他,到現在力量也損耗得差不多了。”
那道長神情急迫擔憂。
八字胡道長愣愣的松開了拽着對方道袍的手。
“這是……大道讓我等死于此處嗎?”
以身殉道,絕無可懼。
但令他擔憂的是,當他們身死之後,那些學生,還有濱海市的普通市民們,是否會得到安全的保障。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宋一道長在擔憂的。
大講堂的轟鳴聲讓他擔憂不已,卻要應付一波接一波沖上圖書館台階的惡鬼,無法前往支應。
他眉頭緊皺,憂心的看向鬼氣最為濃郁的那棟建築物,不知道前去探查的那位道長解決得如何了。
宋一道長寄希望于那位道長,但那位道長站在實驗大樓門前,卻隻想苦笑。
他在被告知此處是鬼氣最濃郁之地時,就已經料想到此行不會太簡單。
但是他即便心有準備,卻還是将此地想得太簡單了。
能夠向整個校園源源不斷輸送大量鬼氣的泉眼,又怎麼會能夠輕易被解決。
道長深一腳淺一腳的從泥濘沼澤中踩過,身上的道袍破破爛爛,到處都是被撕裂開的口子,染着血污和碎肉。
而新鮮的血液從衣袍之下滲出來,将原本深藍色的道袍染得近乎于黑色,血腥氣濃重。
手臂被惡鬼枯骨劃得傷口縱橫,血液黏膩沾染了滿手,讓道長幾乎握不住八卦劍的劍柄,幾次差點脫手。
他的神情恍惚,全是憑借着一股不能後退的信念,才咬牙走到了實驗大樓門前。
但是……他可能也就到這裡了。
道長踉跄一步,趕緊用手中的長劍拄在地上,才晃晃悠悠的支撐住了自己差點跌坐下去的身體。
他一路走來,所遭遇的阻力是其他地方的成百上千倍。
幾乎每走一步,都要耗費他全部的力量,苦戰許久,才在惡鬼中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