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雕刻的是一張俊秀年輕的面孔,雖不怒自威讓人心生敬意,卻絕不會錯認那張面孔的年齡。
而最令燕時洵驚詫的,是那張面孔竟然隐約讓他有些熟悉感。
在哪裡見過……
燕時洵長眉緊皺,卻像是那一段意識被大道屏蔽了一樣,無論如何都無法從記憶中找出這張臉來。
但不對,他一定見過,甚至熟悉這張臉。
燕時洵如此直覺到。
沒有留給他太多疑惑的時間。
看不到的力量緩緩推開重于千斤的石門,複原的大殿緩緩在燕時洵面前開啟。
道路一直延伸到他的腳下。
就像是有誰在無聲的說:既然找到此處,那便入内。
燕時洵身形頓了頓,随即平靜的邁開長腿走了上去。
随着光芒的靠近,幽深昏暗的大殿内被一寸寸照亮。
威嚴冰冷的大殿盡頭,高座之上,靜靜的坐着一道身影。
隻是黑暗模糊了那道身影所有的模樣,隻留下一道剪影,讓燕時洵看不清那究竟是誰。
燕時洵正待念起金光咒,卻忽聽得上方傳來的細微聲響。
那身影動了。
千百年來所有的死亡都匍匐于他的大殿之下,無數魂魄曾在此忐忑等待判決,而他始終高高在上,神像冰冷沒有溫度,不曾向人間投擲過一個眼神。
陰陽的規則不可更改,天地不仁,公正無私。
他所言,既是死亡的法度。
“你出現在這裡,就說明我已經找到了你。”
那身影聲音冰冷清越,仿佛纏繞陰森鬼氣。
“索性一切尚為晚時,大道終究垂眼。”
燕時洵眉頭緊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那聲音的意思。
但陰冷的寒意順着他的脊背向上蔓延,将他凍得連牙齒都在顫抖,結實的肌肉因為警惕而緊繃僵硬。
燕時洵為自己的生理性反應而詫異,對那聲音的身份更加戒備。
按理說,他所有畏懼的情緒,早就已經在跟随李乘雲遊曆四方的時候,因為遇到的那些恐怖或悲傷之事而逐漸被消磨,更在經手過的數不盡魂魄中,日漸将心智磨練得堅硬平靜,尋常鬼怪撼動不了他分毫。
但是此時,他卻隻因為一道聲音幾句話,就感覺冷到了骨子裡。
況且,什麼叫“我”找到了“你”?
是說找到了他嗎?誰,蘭澤,還是别的什麼人?
燕時洵本想要開口詢問,但大殿上方的身影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