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好像低估了小少爺啊……
目送着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燕時洵這才收回目光,冷漠看向公路前方。
濃霧重到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隻有公路上稀薄的燈光穿不透濃霧,隻能照亮一塊狹小空間,模糊了光暗的界限,讓人分不清何處是人間。
鬼影綽綽。
鎖鍊從公路上拖過,交織在一起的哀嚎聲駭人心神。
但是燕時洵就站在此處,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
相反,他垂着眼眸,在等待。
令他束手束腳的生命都已經被妥善安排,現在……就是他們的戰場了。
燕時洵靜靜垂眸,半晌,唇邊勾起一個笑來。
“锵――!”
鑼聲就敲響在燕時洵身前不遠處。
極近的距離之下,鬼影已經穿過濃霧,顯現在燕時洵面前。
他擡眸,不帶絲毫畏懼的平靜向前看去,以凡人之身,直面陰兵厲鬼。
燕時洵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上纏繞着沉重鎖鍊的小吏,眼珠通紅如血,面色青黑交織,皮膚如焦炭,看不清本來面目,而小吏身上穿着的服飾也已經朝代久遠。
小吏幹枯僵硬的手像是碳化的雞爪,手中拎着鑼,一路走來為身後衆陰差陰兵開路。
而在小吏身後,上百陰差穿着粗布白服,頭戴白色高帽,面覆白紙遮住面孔。
從陰差的袖?中,垂下一根根鎖鍊,延伸向身後與身側。
那裡,是數不盡的惡鬼。
它們死狀各異,殘軀魂魄你腐爛各不一緻,隻有牢牢纏繞在它們身上的鎖鍊,和鎖鍊扣眼裡殘留的斑駁血迹和碎肉,表明了它們的身份。
惡鬼每走一步,就像是行走在刀尖上一樣,疼痛得它們隻能張開嘴厲聲哀嚎,原本就猙獰駭人的鬼面越發扭曲醜陋,令人見之畏懼。
可就在它們張開嘴的那一刹那,燒紅的炭塊被無形的力量塞進它們的嘴裡,通過細細的嗓子眼,硬生生塞進喉嚨。
滾燙的火焰灼燒着它們,透過殘缺的身軀都能看到那一團火在它們腹部熊熊燃燒,時刻灼燒着它們的魂魄。
每一分疼痛,都讓它們重新回憶起自己是因何而遭受地獄懲罰,于是悔恨與痛苦一層層積累在它們的鬼魂中。
雖然它們掙脫了地獄,但是地獄從來沒有離開它們。
陰差沉默不語,隻揚起鎖鍊,重重抽打在惡鬼身上。
惡鬼愈發痛苦哀嚎,回蕩在寂寥的山野間,空蕩蕩滲人。
而在遠處,還有身披铠甲的陰兵。
他們身上重甲加身,凜冽寒光,手持武器,令人生畏。
隻是在重重的铠甲之下,每一張在盔甲下的臉都隻有黑黝黝的一團,像是那裡面根本就沒有臉,隻有黑氣在支撐着整具铠甲行走。
馬蹄落在地面上,長矛彼此交錯發出金屬清脆撞擊聲,寒光冰冷,鬼氣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