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近在咫尺,好像剛剛才發生。
路星星努力回想起來,這好像是發生在很多年前,自己剛進娛樂圈,成立了音樂工作室,結果第一支配樂就直接斬獲電影配樂大獎。
他開心得不行,又臭屁又驕傲,樂滋滋的想要向師父炫耀,向師父證明自己不是不學無術,也不是單純因為貪玩才逃課。
他是有天分并且努力想要做出好音樂來的。
而現在,出道就獲獎的事實,也有力的證明了這一點。
路星星覺得,有了這個獎,他就能在道觀裡昂首挺胸的橫着走了。
但當他興沖沖的直接從頒獎現場扔下一衆粉絲和記者,連漂亮的手工西裝都沒換,就直接跑回了道觀裡,想要找師父炫耀時,卻發現道觀中氣氛沉重。
當時路星星才拜入宋一道長門下不久,别說出師,就連拎包小道童都輪不到他來做。
因此觀内的很多事情,路星星根本不清楚,也沒有資格過問。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從衆人凝重悲傷的神色還有停在院中的棺木,讀出了此時事情之沉重艱難。
那時,路星星尴尬的脫下了自己身上還在閃光的亮片小西服,在寒冷的風中隻穿着一件黑色内搭,向院中停放的棺木深深鞠躬到底,送那位以身殉道的道長最後一程。
而躲在梁柱後的路星星,也模糊聽到了那些道長們的談話,還有他們的歎息聲。
仿佛一直被長輩們頂着的天,要塌了。
那是路星星長到成年,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識到了長輩們的死亡。
也是從那一刻起,天不怕地不怕的路星星,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恐慌。
刻骨的記憶,無法磨滅的天将要塌陷的恐慌感。
停放在院子中的棺木,搬運中隐約露出來的鮮血白骨,猙獰殘酷的死狀,還有師叔們垂着頭低聲念誦往生咒的肅穆……
那一夜,剛紅了就想要飄的路星星,直接被其他道長的死亡,從天上打回了地面,讓他開始學着收心,安安穩穩做音樂。
而那刻進魂魄的一幕,也讓年輕的路星星決定,要将那位道長死時沒有完成的道,當做自己的道,保護生命。
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路星星呆愣的坐在沙發上,腦海中亂糟糟的回憶着以前的事情,但是那些記憶就像是寫在沙灘上的字,即便他拼命想要抓住,卻都很快随着潮水退去。
淺淡得留不下一絲痕迹。
旁邊衆人還在因為天黑得這麼早而在讨論,有的人在好奇難道這也是偏南地區的特色,這麼早就黑天,有的人在懊惱沒來得及出門看看村裡。
說笑間,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路星星。
然而,路星星就隻這麼被旁邊的人輕輕推了一下,之前他一直努力想要抓住的記憶,就像是滑不溜手的魚,瞬間找到了空隙,在路星星晃神的片刻溜走。
路星星再擡起頭時,臉上還殘留着之前想起來記憶時的急切和緊迫,但他的眼睛,卻隻剩下了滿滿的茫然。
我本來……要說什麼來着?
路星星迷茫的仰頭看着燕時洵,無力的張了張嘴。
燕時洵注意到了路星星的目光,示意他道:“想說什麼?”
“海……”
路星星努力從嗓子裡擠出一個破碎的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