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手電筒驚擾到了它們,原本在河水中靜立的屍身竟然一具具慢慢遊向河岸。
它們帶着渾身的腐臭味道,泡腫的皮肉踩在了岸邊的泥土上,然後,遲緩而笨拙的向小木樓走來。
而整個河面都已經被菊花花瓣覆蓋,看不清下面到底還有多少相似的腐屍。
像是源源不絕,永遠沒有盡頭。
張無病隻覺得頭皮發麻,顫巍巍的抱住身邊燕時洵的手臂,聲音中帶着哭腔:“燕,燕哥,這,這這這……”
馬道長騙我!
張無病内心悲憤大喊。
明明他找馬道長算過,馬道長還說長壽村沒問題,那這是什麼?
即便經常遇鬼,不論是車禍的還是跳樓的,多猙獰的死相張無病都見過。
但是,張無病還是要承認,眼前的這些東西,真的驚到他了。
人死亡之後的屍體,在長久被水浸泡之後,變成了難以言喻的形狀。
并且,和最開始被燕時洵刺死在房間裡的那個東西類似,從河裡走出來的腐屍,也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渾身軟綿綿又腫脹,像是一個充滿了水的大氣球。
張無病顫抖着聲音問:“燕,燕哥,這該怎麼辦?”
燕時洵一把甩開張無病,直接手撐着欄杆就利落的翻了過去,躍身向下。
“其他的事情去找邺澧和路星星,所有人都待在小樓裡,哪裡都不許去。”
燕時洵隻幹脆利落的留下一句話,就将手裡的燭台當做刀用,抛到半空中又接在手中,尖刺調轉方向,挽了個漂亮的劍花,然後眸光凜冽的沖進那些浮上岸來的死屍。
燭台刺下去就帶起一陣血花,天靈感被攪合得亂七八糟,整具腫脹的屍體都像是被紮破了的氣球,軟軟的癱了下去,在燕時洵腳下變成一地血花。
血水浸透了土地,像是開在河岸上血色的菊花。
燕時洵眉眼堅定鋒利,眸光如劃過的刀光,手中燭台的尖刺上已經挂滿了血液碎肉,連尖刺都開始鈍了起來。
但燕時洵卻像是不知疲倦,連動作都沒有變形,依舊一手一具屍體。
血水順着土壤流進了河水裡,将原本清澈見底的河水染得鮮紅。
整條血河之上,漂浮着滿滿的菊花花瓣,黃的,白的,安靜流淌。
似乎并不受外界的影響。
無論燕時洵和腐屍如何戰鬥,都不會影響到安靜流淌着的河流。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路星星一手扶着欄杆,愣愣的往下看去。
在張無病手中手電筒照亮的一方空間裡,路星星看到,燕時洵如同殺神降臨人間,所有想要越過他沖向小樓的腐屍,都盡數變成了他腳下的一灘血液。
完整的人皮随着那些腐屍的癱軟而脫落,一張張落在地面上。
神情各異的人皮哀嚎着,在手電筒燈光的映照下,似乎在向上方的人無聲訴說着心中怨恨。
張無病被吓得後退了一步,心髒砰砰直跳。
但路星星卻站在欄杆後,怔怔的看向燕時洵……以及燕時洵腳下的血河。
恐怖的場景激發了路星星的記憶,他忽然回想起,自己之前忘記的,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