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是純白色的。
并且與其他小木樓織物紋樣所代表的“新生”寓意不同,燕時洵辨認之下,發現這些織物的意思……
是死亡。
白色的死亡。
見燕時洵站在原地沒有上前,柳名絲毫不覺得這是他被吓到了,反而笑着問道:“是吧,村長家這個環境是不是比我那個好多了?”
“這是我們村子最好的房子,客人你在這等等,我去喊村長過來。”
說着,柳名就沒有再看燕時洵是什麼反應,而是大步跑進了小木樓。
隻留下燕時洵一個人,表情頗有些複雜的看向柳名的背影。
這個環境……叫好?
燕時洵不覺得這是習俗不同的原因。
在進山之前,他聽到了南天的介紹,而他自己本身也對偏南地區有些了解,知道這裡同樣會用白色來送行亡者。
一個布置得像靈堂一樣的地方,卻被柳名稱作好……
燕時洵的第一反應,就是柳名的認知,被改變了。
之前在柳名離開的時候,因為懷疑柳名是否真的是偏南地區的人,所以燕時洵快速而細緻的查看過了柳名的家。
若隻是粗略掃過,柳名小木樓裡的東西,确實符合一個山中村人的身份。
――如果不是燕時洵在櫃子裡發現了攝影鏡頭,也會如此認為。
在一衆手工縫制的粗布麻衣,粗糙的生活用品之中,那個貴重卻落滿了灰塵的攝影鏡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即便是在山外,尋常人的家裡也不會有這樣的物品。
而且燕時洵仔細看過了鏡頭上面的品牌和型号,偶爾也會與節目組中的攝像師交談的他,認出了這個鏡頭是已經在十幾年前停産的型号。
那時,節目組攝影師用羨慕憧憬的口吻告訴燕時洵,他特别想要的一個鏡頭在停産之後價格越炒越高,但依舊有價無市,想買都買不到。
但就是這樣貴重的鏡頭,此時卻擺在一個普通村人的家中,被塞在了不見天日的櫃子角落中,似乎早已經被主人遺忘。
燕時洵心中的疑惑,也在那時得到了解答。
――柳名,根本不是他自己所說的長壽村村民。
他是從山外來的,并且在濱海市待過不短的時間,甚至可能本就是濱海市人,所以才會到現在依舊殘留着濱海口音。
柳名要麼是在騙他,要麼根本是連自己都忘記了這些事,隻以為自己從有記憶以來就在長壽村,所以才會在說起他自己時神态如此自然。
但是,要是柳名真的是在騙燕時洵,那在燕時洵看來,柳名看不出絲毫端倪的演技足以得獎,遠勝于演技派的趙真。
所以……柳名為什麼會忘記他本來的出身?而且對長壽村一副極為推崇依賴的模樣,對山外不屑一顧,還相信所謂的“神”?
因為邺澧的身份,燕時洵也曾問過他,為何從某一個時間點之後,道士和驅鬼者等都無法再順利請神。
當時邺澧給出的回答,是衆神殒身。
邺澧已經是大道之下唯一的神明,執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