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
師公萬萬沒有想到,燕時洵竟然會在他失去對後方的戒備的時候,趁勢而上,從後方攻擊他。
原本師公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身前,防備着來自鬼神的攻擊。
可他卻沒料到,身後的燕時洵竟然會和前面的鬼神一起行動,這讓他即便想要抽出力量,轉而對付後面的燕時洵,都做不到。
進也不能,退也不能。
被前後夾擊的師公,隻能在滿心的憤怒和驚恐之下,眼睜睜的看着強大到遮蔽天地的力量迅猛向他襲來。
燕時洵過快的速度帶起一連串爆鳴聲,手中緊握着的由一個個金色符文組成的長劍劃破空氣,頃刻間便抵達師公身後。
銳利的劍氣讓師公重新回想起,身為人時的種種恐懼和痛苦,柔軟的人皮不堪一擊。
邺澧擡起手臂,冰冷的指尖指向師公,動作間,鬼神的強橫力量如猛獸嘶吼而至,狂風呼嘯如厲鬼哭嚎,陰冷的将四面八方所有的退路斬斷,風刃像是無形的牢籠,将師公籠罩其中,避無可避。
師公隻能驚恐的瞪大眼睛,感受着銳利的劍刃從身後一點點沒入他的頭顱,劈開神魂凝聚之處。
劇烈的疼痛降臨,師公無法忍受的大聲嚎叫起來。
他緊皺成一團的臉猙獰扭曲,再也看不出一絲曾經的高華慈悲。
像是漂亮卻虛假的外殼被無情扒下,露出醜陋真實的内裡。
腳踩着生命做台階,妄圖抓住九萬裡青天的魂魄,哪裡是什麼神?
分明是惡鬼。
在毀天滅地的疼痛之下,師公激烈掙紮,想要從符文化作的長劍上逃脫開來。
但是所有注意力都被疼痛吸引去的師公沒有注意到,他渾身的人皮都在因為來自邺澧和燕時洵的力量而燃燒着。
明亮的火焰跳躍,所有盛開在人皮上的菊花都被火焰籠罩其中,伸展的花瓣迅速卷邊枯萎,眨眼間便燒灼成灰燼散去。
火舌舔舐着人皮,皮肉焦臭和血腥氣混合而成的難聞味道彌漫開來,焦黑在人皮上迅速蔓延碳化,碎片脫落。
師公的慘叫撕心裂肺,卻撼動不了燕時洵堅定果決的神智。
燕時洵一手緊握長劍,唇齒間清晰低沉的吐露出殺鬼咒,讓師公即便掙紮得再激烈也無法逃脫,另一手則毫不猶豫的伸進火焰之中,直探向師公被燒毀出大洞的人皮。
但火焰卻避讓開了燕時洵的手掌,像是有意識一般向兩邊撥去,為燕時洵展露出了一條直抵師公的通路。
被師公吞噬的棺材,在人皮下清晰可見。
原本爬滿整具棺材的菊花花紋和開滿棺材的豔麗菊花,像是被火焰吓退了一樣,潮水般退去,卻依舊逃不過火焰的兇猛追擊,隻能拼命晃動着花瓣然後被灼燒成一把灰燼。
整座南溟山中,所有盛開着的菊花,都仿佛被師公此時身上的火焰所點燃,迅速在山中蔓延開來,明亮炙熱的火焰跳躍在山中每一寸菊花盛開的角落。
但那些火焰卻半分沒有波及蔓延到旁邊的植物和土地,像是專為燒噬菊花而來。
即便是清澈的河水之中,菊花也依舊無法逃脫被燒灼殆盡的結局。
河水波動蕩開層層漣漪,倒映出跳動的火焰。水中之火,美豔而詭異。
無論上遊還是下遊的長壽村,或是南溟山山陰背面早已經荒蕪的南村,還有深藏溶洞的地下暗河,抑或是南溟山外圍的地界。
隻要有菊花盛開的地方,便有明亮的火焰熊熊燃燒,刺破一切黑暗,将黑夜映得火紅明亮如霞光墜地。
下遊長壽村裡,路星星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一點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