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情願的口氣,像極了被迫上班的打工人。
聽得張無病都深深懷疑,這個博物館的主人是不是欠了老人錢,還是很久沒發過工資了。
不然怎麼會這麼怨念?
但就算老人想要講解,嘉賓們也忍不下去了。
最先轉身走出去的是宋辭。
小少爺一路推開旁邊的人悶頭走,直到出了房間,才像是之前一直憋氣一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因為房間不大,嘉賓們和張無病等導演組的人進去之後,就沒什麼空餘地方可站了,所以燕時洵和邺澧并沒有進去,隻是在門口等着。
此時看到宋辭這副模樣,燕時洵挑了挑眉,問道:“不舒服?”
宋辭擺了擺手,臉色差勁的道:“太壓抑了,我懷疑辦這個博物館的人根本沒有藝術素養,本來好好的東西被他擺成這樣,簡直糟蹋東西。”
忍了忍,宋辭還是沒忍住又道:“見哪個博物館這麼挂人物畫?一個接一個密密麻麻,還是這個尺寸的?”
宋辭作為宋氏娛樂的小少爺,不管他本身喜不喜歡,平日裡确實接觸過不少藝術家和博物館,無聊的展覽也看到吐。
就算他并不是學藝術的,也知道博物館應該怎麼展出藏品。
最起碼,不能搞成這樣壓抑的氛圍。
簡直就像是在惡意的故意讓參觀者不舒服一樣。
――幾十個人在同一個房間的四周一齊盯着你,幾十雙眼珠密密麻麻,逃不脫它們的視線。
還挂得那麼高,壓迫性十足。
無論是誰在那個房間裡,都不會覺得好受。
燕時洵見宋辭不舒服,便走到近前去看。
他一擡眼,就對上了一張正對着房門的皮影人物。
這大概是所有等身高的人物裡最矮的一個,畫的是個青面獠牙的鬼怪,背後十八根手臂張牙舞爪的拿着各類陰器,眼睛瞪如銅鈴,正矮身欲朝畫面外撲去。
鬼物身上到處都是一層層堆疊的皺紋,形象看起來極為駭人。
燕時洵先是一驚,随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鬼戲角色。
傳統的戲文中,經常都會見到與地獄閻王有關的橋段。
有的是為了勸人向善,少做惡孽。有的則是為了讓以前那些有冤仇無處伸的人們,最起碼能在看戲的時候,出一口心中惡氣。
因此,很多戲種裡都能見到鬼戲。
對于孩子們而言,這也是他們很喜歡的橋段。
因為一般的鬼戲中為了體現鬼怪的恐怖,都會帶上些雜耍來表現,表現形式比起其他角色來得更為痛快過瘾,常常能看得孩子們興奮激動。
顯然,傳承了有千年曆史的白紙湖皮影,也保留了鬼戲部分。
但知道和接受卻是兩碼事。
即便燕時洵很清楚這應該是正常的,但還是因為鬼怪的形象而有些不舒服。
――那十八條手臂中,除了尋常的陰器之外,還拎着人頭人腿。